导读:有人曾问我:“除了基督之外,你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是什么?”我脱口而出:“苦难。”尽管我的身体逐渐衰弱,力量不如从前,手指关节也开始变形,依然无法起身行走,但我深知,正是我曾恳求上帝消除的困境反而改变了我,让我更愿意依靠上帝而活。
《境界》独立出品【病中藏恩】
口述 | 风华 采访 | 淮风
播音、后期 | 虹雨

扫码奉献,同作主工
16岁那年,我因病辍学,类风湿性关节炎将我困入黑暗痛苦的牢笼。绝望之际,一位邻居大姐向我传福音,带我去教会一起祷告。当时,我对信仰懵懂无知,但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她们的温暖。大姐还鼓励我抄写主祷文。但母亲觉得这是迷信。
在她的反对下,我最终放弃了这份刚刚萌生的信仰。我也没有太多遗憾,因为我当时并未真正理解信仰的意义。我在病痛和迷茫中继续前行,唯一坚持下来的习惯是收听教会师母推荐的福音广播。信号时好时坏,很多内容也不理解,但每当听到这些声音,我心里就会感到被安慰。
流泪的三年
17岁到19岁这三年,是我最艰难的时光。我一度严重瘫痪,连翻身都成问题。期间,我去巢湖的疗养院呆了三个月,并开始采用西医的激素治疗。很快,我胃口大开,食量猛增,体重直线飙升。之前我的身体因疾病折磨几乎瘦成皮包骨,现在看到自己一天天变胖,我既惊讶又无奈。
激素逐渐失效后,我回到了合肥三河老家,开始尝试中药治疗。中医让我慢慢戒掉激素,戒断过程就像戒毒一样,激素的剂量从四颗减至1/4颗。这个过程中,我深感无助和恐惧。尽管戒掉了激素,但中药的疗效没有立刻显现,于是身体的反应非常剧烈,膝盖很快就无法支撑我的体重,到18岁时,我几乎无法站立。
病情愈发严重的同时,家人和亲友开始四处求助。为了治病,父母甚至瞒着我去拜偶像,尽管他们并不完全相信这些。亲戚们也给我介绍了很多江湖郎中和民间偏方,有时,他们会带我去看所谓的“神医”。

有一次,一位医生开的药方里包含黄连,需要与猪蹄一起炖煮服用。要喝足三碗,之后还得用大被子裹着我,逼我大量出汗;出汗后,再用塑料浴罩熏蒸。事实证明,这些偏方不仅无效,反而让我更加疲惫不堪。反复折腾,不仅让我身体日渐虚弱,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那时,我吃的药水是要用水桶来计量,眼泪流到碗里。但所有的治疗方法都未能见效。面对亲人的期望,面对病痛的摧残,我深感无力。
最严重的时候,有个巫婆想要常驻在我们家,理由是我们家的房子楼层高、光线好,适合她做“大本营”,她甚至想把神龛搬进来。我断然拒绝了她,并当面挑战说:“如果你有本事,就在我身上做,如果能把我治好,我就信你。”她听了气得不行,我当时非常坚定,我们全家一起联手把她轰走了。收听福音广播让我对拜偶像很抵触,看透了他们的虚假。
后来,我同学的妈妈介绍南京的一位军医给我,他为我开了蚂蚁粉和雷公藤片。我的病情开始慢慢稳定下来,身体逐渐好转。到了21岁,体重恢复了正常,食欲也逐渐回来了,虽然依然无法完全行走,但与之前的虚弱和痛苦相比,已经有了很大改善。
母女俩走进教会
从21岁到31岁,这十年里我的身体逐渐好转,但内心的空虚依然困扰着我。在外人看来,我乐观积极,爱看书、听广播,也和朋友、同学谈笑风生。大家常夸我坚强勇敢,甚至有同学说:“我们要常常到你这里来。”
然而,即使我努力做家务,织毛衣、钩针、打扫卫生,维持着正常的日常生活,但那份难以言喻的空虚却始终压抑在我心底,无法与任何人分享。我将悲伤隐藏在笑容背后。有时,我会持续一个月不怎么说话。白天昏昏欲睡,晚上却辗转难眠,长期的沉默和孤独让我觉得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却并未意识到那其实是灵里的极度疲惫。
1996年,母亲和亲戚合伙做生意,其中一个表嫂和表弟的姑姑是基督徒。表嫂向母亲传福音,表弟的姑姑也加入,她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教会里的人都是傻子,就你娘俩聪明啊?”一句话点醒了我,突然我意识到,是啊,难道教堂里的人都傻吗?从那时起,我心里开始有了一点信心。于是,姑姑带着人来我家祷告。那时我真的觉得很感动,但母亲依然犹豫,最终再次拒绝。
转眼间,做生意已经快两年了。母亲的健康出了状况,每天早起脸部严重浮肿,虽然她自己感觉还好,但周围人纷纷询问,让她不得不去医院检查。尿检结果正常,但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双腿如同灌铅一般行动困难,生意也不得不停摆。我的姨表姐带母亲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发现她患有外婆遗传的甲状腺低下症,再加上高血压、支气管炎等疾病,导致每况愈下。

母亲因病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忙碌,一时间很难适应。她常常坐在阳台上发呆,我看着心里很着急。于是,我开始为她祷告,尽管那时还不知道怎么祷告,然而圣灵竟动工了。母亲后来回忆,那时她看似平静地坐在阳台上,内心却剧烈挣扎:她想下去参加不远处的教会聚会,“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却又顾虑重重。
有一次,母亲气管炎发作,咳嗽不断,脸上布满愁容。我特别记得那是礼拜六的晚上,她咳嗽了一整夜,很早就起床,走下楼不久就回来告诉我:“我和王阿姨去做礼拜好吗?”我立马回答:“好啊,你去吧!”就这样,1998年我们母女俩终于走进了教会。我们的心很快被打开,母亲的身体也逐渐好转。每当我有需要,教会的姐妹们会毫不犹豫地来帮我,让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大家庭里。
我像一个饥渴已久的人,拼命吸取每一份属灵营养。家里经济条件有限,最便宜的收音机和五号电池成了我与神亲近的桥梁。通过收听香港的福音广播,我深深感受到神话语的珍贵。我还跟着广播学唱赞美诗。我的心就像突然被打开,不再害怕与人分享信仰,不再感到孤单。我越来越喜欢在家里学习查经的过程,每一节经文都像是神亲自对我说话,充满了力量。我也邀请身边的弟兄姐妹来我家一起学习和祷告。
有段时间我的身体比较弱。因为眼睛充血,家里在白天都要拉起窗帘,一到晚上六七点就感到浑身无力,很想上床休息。我决定用背经文增强心里的力量。我专注于背诵《诗篇》,花了两三年将《诗篇》120多篇背诵下来。有时一早醒来,躺在床上就能背三、四十篇。我还背过《约翰福音》《罗马书》《以弗所书》,背经使我深刻体会到神的话语对生命的塑造。
“我睡不着,有谁在吗?”
信主后,母亲为我买了轮椅,方便我去聚会。但由于住在楼上,出行不便,我参加教会聚会的次数并不多。搬到合肥后,我们住在一楼,去教会方便多了,但距离有些远,三站路需要走四十多分钟。夏天,我们通常四点半就出发,赶在五点半的礼拜开始前到达。随着母亲年事渐高,她逐渐无法继续陪我一起去聚会。2011年3月,43岁的我决定打开电脑,寻找网上的资源。
一次寻找在线音频圣经时,我发现了一个福音网站,并加入了他们的QQ群。 那时群里已经有类似现在微信群的线上服侍,中午或晚上都有读经和分享,以文字分段发送的方式进行,参与者很多。然而,神并没有让我在QQ群里参与文字服侍,而是带我进入语音室。我的电脑是家人的旧笔记本,网络状况也不好,从条件来看我不具备在视频语音室服侍的资格。但神却感动一位姐妹为我购买了视频连麦设备,我便开始了视频语音室的服侍。

网络是虚拟的,但基督信仰是真实的。2013年,我正式加入网络事工,与一位弟兄和两位姐妹一起在视频语音室守望接待网上的肢体。我们本着分辨、接纳、尊重的态度,全心全意服侍全国各地的弟兄姐妹,例如个人代祷、交通;白天组织系列讲道播放,牧者查经分享;晚上举行正式的线上聚会,邀请各地教会牧者讲道。我们的网络讲台主要以查经为主,分享不同书卷和主题的系列内容,甚至帮助了一些农村基层教会的同工,他们反馈自己得到了很大造就和鼓励。
同时,我开始与那些在信仰上低落或遭遇困境的弟兄姐妹进行一对一辅导,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对于患有抑郁症或焦虑症的肢体,我也尽力提供属灵的支持。许多人因失眠、情绪问题夜晚找不到倾诉对象,在群里留言“我睡不着,有谁在吗?”虽然我的主要服侍并非辅导,但我看到需要,也会尽力帮助。
有一次,一位弟兄留言说:“风华姐,我马上要出国留学了,你曾在群里接待我,和我一起祷告,那时我非常焦虑。感谢神,祷告之后我的心有了平安。”这位弟兄原来是中科院的大学生,准备去早稻田大学深造,后来成为律师。通过网络服侍,我接触到许多原本无法接触的群体。
困境反而改变我
有20多年的时间,我每天只吃一片雷公藤片,断药身体就会不舒服。但2011年我开始参与网络服事时,神提醒我,如果这药停产了怎么办?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不是太依赖药物了,而没有把生命放在神的身上?于是我求神赐给我信心,帮助我试着断药。药断了之后,身体并没有负面反应,而我吃的那款雷公藤片不久竟然真的停产了。这个经历让我更有信心在网上为祂作见证。
同工中很多人都是专业人士,有电视台和电台的工作经验。按照我的背景,是不可能与他们一起服侍的,但神却安排我们在一个团队中,大家同心侍奉。通过录音和辅导,我接触到不同人群,也有了许多传福音的机会。例如,我们教会一位弟兄在北京看病时认识了一位病友,想向他传福音但担心自己表达得不够全面,便请那位病友联系我。我和这位病友通过网络一起祷告,他决志接受了福音。我帮助他在山东找到了教会。

服侍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成什么。对我来说,重点并不是结果,而是尽心尽力回应弟兄姐妹的需要。有一位姐妹因为想自杀联系我。那时几个同工一起接待她,我负责与她通话,并全程陪伴她。她当时已经跑到宾馆准备结束生命,经过陪伴,她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她的父母在面对她的情况时也遇到困难,我们也去安慰和坚固她的家人。
如今,我的父母都已信主。父母承认,在我身上看到了上帝的恩典。甚至亲戚们也常说,在你身上可以看到上帝的爱。父亲现在年老卧床,但他的心态发生了改变。过去他虽然表面配合我在家接待聚会,但内心并不情愿,现在他很乐意开放家庭。
面对日复一日的屏幕工作时,我心里也会有动摇和疑问:“这一切到底有意义吗?为什么不能面对面接触这些人呢?”但神总是奇妙地通过弟兄姐妹的留言安慰鼓励我。他们会告诉我,我的某句话或祷告曾帮到他们,这些话让我感动不已。
最近我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见证,一位东北的姐妹私信我,说她听了我的见证后信主了。这样的经历让我倍加感恩,我之前从未想到神会在网上使用我这个软弱的器皿。有人曾问我:“除了基督之外,你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是什么?”我脱口而出:“苦难。”苦难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份礼物,反而更像是一种诅咒。但现在回想起来,我意识到苦难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想象中的馈赠,它对我的生活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影响,这种影响比快乐带给我的影响要深刻得多。
尽管我的身体逐渐衰弱,力量不如从前,手指关节也开始变形,依然无法起身行走,但我深知,正是我曾恳求上帝消除的困境反而改变了我,让我更愿意依靠上帝而活。祂的同在,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片尾曲:盛晓玫《医治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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