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十二年陪读心路:从疾病到健康,还比什么成绩?

母亲十二年陪读心路:从疾病到健康,还比什么成绩?

导读:孩子患过敏性紫癜,可能伴随终身,我暂时放下看重成绩的心,陪他一起祷告直到痊愈。高二时老师说不要过西方的圣诞节,耶稣是外国的神”,孩子走上讲台对全班说:“基督能让你骄傲时谦卑下来,低谷时有力量。”高考庆祝会上,听到同学大伟的妈妈在他去大学报到的第二天去世,我顿时流泪不止。

《境界》独立出品【说出你的故事】

口述 | 源源 采访 | 木小易

播音 | 慕溪    后期 | 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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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河南西北部太行山南麓的一个小山村。为了改善生活,我和丈夫很早就离开老家,到十几公里远位于城市市郊的一间工厂打工。当时租房不方便,就把儿子阿诚留在老家由爷爷奶奶照看。好在离得不远,每隔一两周我们就会回去一趟。

几年后,我们用积蓄在市郊买了房。孩子也四岁了,到了入学前班的年纪,我们就把孩子接到身边,希望给他提供一个好点的教育环境。说实话,我们也有些担心,孩子以前从未离开过山村,怕他适应不好新环境。

等待奖状的心情

孩子很快就上了小学。记得每次过年前那个期末的考试总是很重要,学校会给成绩好的孩子一张奖状。每到这时候,我都会焦急地在家门口张望等待。我自己心里本来有股不甘心的劲儿,孩子让我很欣慰,拿了不少奖状。我把奖状都挂在家里显眼的位置,过年走亲戚时,大家都能看到。

可是到了三年级增加英语后,阿诚有些吃力,总成绩被拉下来,维持在中上游,再没拿过奖状。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个亲戚恰好住在我家对面,她儿子和阿诚年龄相仿,要强的我总会不自觉地去比较。

结婚前我就信主了,在老家时婆婆会拦着不让我去教会。现在和老人离得远,我可以每周自由去聚会,觉得很开心。牧者一直教导我们教养孩子要有智慧。我虽然心里有期待,也克制着不给儿子太多压力,言语上不去批评打压他,只是每次都会鼓励他下次做得更好。

每到周末,我会特意叫上儿子一起去聚会,但他并不积极。我问他为什么不想去,他说听不懂,一呆就是一上午,啥也干不了。有时学校通知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家长参与,我会抓住机会拉着阿诚一起祷告。

五六年级的时候,同龄的孩子差不多都有手机了,阿诚也想要,他说课间同学们会一起讨论手机游戏,他也想参与。因为怕耽误学习,我一直没同意。他就去爷爷奶奶那里哭诉,爷爷奶奶给了他买手机的钱,但交由我保管,说“只要妈妈同意就可以买”。

一天晚上,阿诚又央求我买手机,还说他已经为此祷告一百遍了。我怎么讲道理他都不听,把我气得不行。往常无论是跟丈夫吵架,还是我情绪低落,我都喜欢去爬山,或者出去逛一逛,排解情绪。跟儿子吵完架,我推着自行车出门骑了很远,心里觉得儿子实在悖逆。

拜一拜说不定病就好了

六年级下学期,一个春天的早晨,阿诚突然发现自己小腿上长了特别多的小红点,不疼也不痒。我想当然的以为是春天花粉过敏,或者是前几天同事寄养在我家的狗引起的过敏,没当回事。第二天带他去附近的医疗点检查,大夫也说是花粉过敏,给开了些药。

没想到一周之后,阿诚身上的红点不但没变少,反而扩散到大腿和肚子。我这才重视起来,赶紧带他去市里医院检查。儿子确诊为过敏性紫癜,这是一种由于免疫系统功能紊乱引起的小血管炎症,青少年多发,会波及全身皮肤和关节,甚至消化系统和肾脏;目前没有根治的办法,严重了还可能引起肠穿孔、肾衰竭等危及生命的情形。

那个医生很生气地说:“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没办法,治不了,走吧!”我特别震惊,没想到会这样。看到儿子吓得脸色都变了,我心里却忽然平静下来。我赶紧把儿子拉到医院的楼道里说:“别害怕,刚才妈妈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忽然来的惊恐,不要害怕’。”随后我马上带儿子做了祷告,安抚他的情绪。当时我并不知道恰好飘进我脑海的这句话出自圣经哪卷书,也不记得自己读到过,后来才找到是《箴言》3章5节。

第二天,我叫上阿诚的姑姑一起陪孩子去市里最好的医院,再次确诊是同样的病。医生说“这种病可能会伴随终身,即使治好了复发的几率也很大”,我赶忙联系教会弟兄姐妹一起为儿子祷告,同时买回来一大堆药开始治疗。然后又去看中医、抓中药,中医诊所的大夫说:“别想吃了药马上就能好,有的人得这病几十年都好不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阿诚都没去上学,每天喝药。病情影响到肠道,阿诚几乎没法排便,肚子特别痛。看着儿子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

那几年我一直有面瘫的问题,跑这里那里看病的经历锻炼了我对神的信心。后来面瘫基本好了,但孩子的确让我担忧,怕他长大了病还不好,影响结婚生育。我不敢跟别人说,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病会一直跟着他。

一向烧香拜佛的姑姑也来劝我:“别信主了,拜一拜说不定就好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真的闪过了“拜一拜”的念头。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远离神去拜偶像,感谢主保守了我的心,无论如何还是要倚靠主。  

一个月后,阿诚症状减轻可以去学校了。医生叮嘱他不要乱动以免伤到关节,课间阿诚连厕所都不敢去。尽管如此,他身上还是长出新斑点,只好继续在家休息,就这样断断续续又过了一个月才正常上课。好在学校离家不远,当时我和丈夫已经离开工厂,自己开了一家修理店,这样我就可以更多照顾孩子。为了更好地预备饮食,我一天四次接送儿子。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就带他祷告。

毕业考开始了,因为生病,阿诚的英语考了班里倒数第一。说实话,那个时候对于成绩好坏我已经不在意了,只希望他的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毕业典礼开始前,有同学开玩笑地问阿诚的英语成绩,在一片笑声中阿诚僵住脸低下了头。我恰巧看到这一幕,心里难受极了。

典礼上,我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演讲稿是老师事先写好的,我在家里练过很多遍。我在台上念:“无论你们考的如何,爸爸妈妈都一样爱你们。”回想刚才那一幕,我知道这话不只是念给别人听的,更是说给我自己的。

暑假里,教会的弟兄姊妹继续为阿诚祷告。那段时间感觉阿诚好像对信仰不那么抵触了,开始愿意跟着我去教会。好像藉着生病的事,他终于感受到了妈妈的爱,毕竟他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恰巧一位开厨具店的姊妹的儿子一直低烧头疼,于是她也一起参加祷告。初中开学后,姊妹的孩子仍不见好。一个生意伙伴建议她“试试拜拜别的”,她就跟着别人烧香去了。我劝也没用。

好消息是阿诚身上的斑点消失了,肠道也不难受了。检查后医生说他完全康复了,诧异他怎么好得这么快。我不敢掉以轻心,初中开学的第一周让他请假在家避开军训,后来又特别请求体育老师在课上照顾他,小心翼翼嘱咐他别快跑、别累着。

正操心这些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心里,提醒我:“神不是完全医治了吗?为什么这么小信呢?”从这以后,我不再约束儿子的活动,放心地让他正常上下学。那年的运动会上,阿诚跑步比赛还取得了第一名。

儿子勇敢走上讲台

摸底考试时,因为没考英语,阿诚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名次。他的信心很受鼓励,学习动力更强了。新来的英语老师态度亲和,阿诚很喜欢,英语成绩也逐渐赶了上来。原本我想哪怕他成绩垫底呢,只要身体好都没关系,没想到孩子进步这么大,我一下子又对他的成绩产生了期待。

之后,阿诚的成绩一直稳列前茅。班主任和校长都来找我谈话,说阿诚“虽说屡屡拿到班级第一,但没拿过年级第一。前几名的成绩不是不可超越的”。我于是一改以前“只要身体好”的态度,重新憋着一口气,期待儿子再接再厉。

我常跟他说遇到事情就祷告,请求神帮助他,感觉起来他都听进去了。有一次,他对我说晚上不祷告就睡不着觉,我听了心里非常感恩。从初中开始,他考试前会简单地针对每个科目祷告,“求神帮助我成绩好一点,求主让我不要粗心。”等到初三快毕业时,阿诚已经开始自己读经了,一直坚持到高中阶段。

婆婆的亲戚中有个孩子考上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亲戚跟婆婆说“这都是孩子爷爷拜佛拜来的”。她特意嘱咐我婆婆,“别让你家媳妇信耶稣了。”我听了很气愤,就算孩子成绩不好,我也决不会去拜偶像。

转眼孩子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那会儿我在教会的服侍渐渐多起来。当时我给儿子和其他几位姊妹的孩子建了一个灵修群。一开始我嘱咐他,别让爸爸和奶奶知道,免得他们担心影响成绩。他就说:“爸爸知道怎么了?”后来,他用一次更勇敢的行为让我格外震撼。

那是高二的圣诞节前几天,阿诚问我圣诞节的来历。我简单说了几句,圣经没有具体记载耶稣的生日,我们也不过分看重某个日子,但可以借这样的机会传福音。儿子听得很认真。圣诞节后的周末,他一回家就告诉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件事。

原来,圣诞节那天的晚自习,班主任来班里告诫大家:“不要过西方的圣诞节,耶稣是外国的神,祂不会保佑你们。”阿诚虽然理解老师是怕耽误大家学习,也知道老师是不了解信仰才会这么说,但当时听了还是“觉得很生气”。班主任走后,他走上讲台,拿起话筒给同学们讲起圣诞节的由来。

初中时,我曾告诉阿诚要懂得保护自己,学会隐藏信仰。现在他竟然敢公开承认自己是基督徒,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享信仰!阿诚讲得很兴奋,他说:“同学们很吃惊,讲完后大家都给我鼓掌呢。有人说想看我的圣经,还问了亚当夏娃、挪亚方舟的故事。”

他当时向全班同学分享的三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基督能让你在骄傲时谦卑下来;让你在低谷时有力量;让你在面对死亡时可以释怀。”他讲完的第二天晚上,班里一位女生晓玉找到他,告诉他自己也是基督徒。后来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身处高考大省,学校的各种群里是铺天盖地的作业,连假期也是如此。在巨大压力下,不少同学都很焦虑。我一直惦记着孩子“继续赶超”的事,就默默关注比他成绩好的那几位同学。阿诚倒是每晚照常睡前祷告,不急不躁,我觉得孩子的心态比我好多了。

阿诚的成绩每年都有提升。全年级一千多人,入学时排名800,高二时稳定在全校200名左右,高三考到了前100名。等到高考时,连那个一直没法超越的同学大伟,阿诚也以4分成功超越,考入了南方一所重点大学。我也沉浸在“敬畏耶和华,一样好处也不缺”的喜悦中。直到有一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位朋友转发水滴筹,询问后我得知这个重病需要筹款的人竟然就是大伟的妈妈!孩子初中时我们就认识……不知为什么,我一阵阵心痛。

暑假过完,阿诚去大学报到。镇上组织活动奖励高考成绩优异的学生,到场一看,我的座位就排在大伟爸爸身后。我赶紧问,孩子妈妈怎么样了?他说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浑身无力,坐在位置上一直流泪。

原来,大伟去大学报到的第二天,妈妈就去世了。我当时就跟主说:还比什么成绩呢?身边人都健康才最值得感恩啊!我回想自己以前因为孩子生病而看重成绩的心变淡,孩子病一好就又起了争竞比较的心,一个劲儿的追求超越。神实在怜悯我啊,给我机会悔改在祂面前。

高中毕业前,阿诚请我帮忙买圣经送给同学们。我张罗了一番,虽然最后因为印刷、寄送等原因没能买成,但我真的很感动。录取通知书寄到以后,我马上帮他在大学附近找到了教会。阿诚的爸爸态度也明显有了改变,听到阿诚上大学要去教会,不但没有反对还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现在,阿诚委身在大学附近的教会,每天有自己的读经计划,同时跟随教会的查经班学习。阿诚的牧师还帮助考到郑州的晓玉找到了当地的教会。晓玉的父母也信主,特意打来电话表示感谢,说阿诚高二时的分享对晓玉很有帮助,她从那时开始愿意祷告了。

在视频电话里,阿诚经常和我分享自己灵修的收获。连上小学的女儿听了都受到鼓舞,说哥哥这么聪明都是因为耶稣的缘故。我心里期待,阿诚在真理的造就中慢慢长大成熟。

片尾曲:《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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