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在2021年过去的200多天里,有3400多名尼日利亚基督徒被杀害,平均每天17名。制造孤儿是博科圣地等极端恐怖分子的专长。躲过三次暗杀的夸西牧师收养了62个孩子,其中8个感染了艾滋病。他说:“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的奖励。我们就像早期教会一样受到迫害,但不要怕,要在受逼迫的时候凭着使命奋勇前行。”
《境界》独立出品【故事】
文/致真 播音/喜乐之子
本杰明·夸西(Benjamin Kwashi)是尼日利亚圣公会乔斯教区大主教。他和妻子歌莉娅(Gloria)在尼日利亚高原州首府乔斯服事。他们有六个孩子,包括三位医生,一位牧师,一位律师、一位工程师。他们收养孤儿,为他们建立学校。
在过去的200多天里,有3400多名尼日利亚基督徒被暴力杀害,平均每天17名。参与恐怖暴力袭击的有博科圣地(Boko Haram)和富拉尼牧民(Fulani herdsmen)等极端恐怖组织,后者在2018年全球恐怖主义指数中位居世界第四,由他们发起的袭击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国际公民自由与法治协会表示,大约300座教堂受到了恐怖分子的威胁和袭击。哈德逊研究所宗教自由中心主任尼娜·谢伊(Nina Shea)说:“近年来,尼日利亚被极端分子袭击和屠杀的基督徒比整个中东地区还多。” 前美国众议员沃尔夫(Frank Wolf)对此非常担忧:“如果这发生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发生在东欧,你认为世界会沉默吗?可到目前为止,世界还在袖手旁观。”
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的奖励
对基督徒来说,尼日利亚东北部是全球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圣公会大主教夸西(Ben Kwashi)牧师已经遭遇三次暗杀,都侥幸逃脱,如今他与家人仍坚守在那里。去年底,夸西被查出结肠癌晚期,经过了7个月12轮的化疗,他奇迹般地康复了。
2021年6月26日,夸西在教会举行的特别感恩礼拜中说:“在过去的年日里,作为一个牧师,我主持的葬礼比婚礼和洗礼加起来还要多。我们就像早期教会一样受到迫害。但不要害怕,也不要失去信心,要在受逼迫的时候,凭着使命奋勇前行。”
三十多年前,夸西第一次遭到恐怖袭击时,家被炸得粉碎,墙壁严重开裂。房子的灰烬至今仍被保留在客厅的一个假棺材里,“我提醒自己我死于1987年3月12日。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的奖励。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1955年9月,夸西出生在高原州的一个基督徒家庭,父亲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高中时,夸西报考军校,1000个男孩中,只录取90个,夸西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边学习中学课程,一边接受军事训练。毕业后,夸西梦想进入尼日利亚国防学院,成为一名军官。在接受军官训练之前,为了打发时间,“我开始喝酒,什么都喝:威士忌、啤酒、白兰地、吉尼斯黑啤酒,每天醉醺醺。我还经常去舞厅。”
1975年底的一天,夸西和朋友们在大街上溜达着去一家舞厅时,遇到一个叫多米尼克的士兵。“上帝爱你。” 多米尼克对他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夸西立刻回应,“你不了解我!上帝不会爱像我这样的人。上帝爱好人。我的过去很可怕,上帝不会爱我。我从来没听人说过我的好话。”
曾经的所作所为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打破人的头,试图抢别人的车,无证驾驶……“多年来,我错事做尽,即使参军也只是为了薪水。现在有个人向我保证有一位上帝爱我,给我另一个生命。我迫切需要另一种生活,但我进退两难。”作为在教会长大的孩子,虽然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基督徒,夸西却没有看到哪个信徒的生活足以证明这位上帝是真实的。
不过,随着与多米尼克进一步接触,夸西开始相信耶稣的故事真的发生过。多米尼克告诉他,耶稣早在他生前就知道他,为他而死;耶稣会进入他的生命,帮助他过神想让他过的生活。
多米尼克问夸西是否想要这个改变,夸西说他只能给上帝一周时间,然后就跟着多米尼克祷告,求耶稣进入他的生活。没想到,改变的时刻比预想的来得快。当夸西回到家,打开门,眼前是司空见惯的一幕:肮脏的房间,到处是丢掉的烟蒂和没洗的盘子。看到住了近一年的房间,夸西开始哭泣,然后变成嚎啕,他向上帝说,“感谢你对我的赦免,我很亏欠”。
那天晚些时候,多米尼克来看望夸西,他们去离不远处的码头一艘叫“真道”(Logos)的福音船上买了很多书。夸西随多米尼克加入教会,并且逐渐产生了传道的负担。教会于是给他安排了服事的机会,包括讲道和带领青年团契以及唱诗班。
我们选择不报复
1976年,夸西走上了全职服事之路,六年后被任命为圣公会牧师,并被派往北方卡杜纳州的扎里亚(Zaria),成为圣安德烈教会的第一位黑人牧师。
扎里亚是一座学术城市,拥有理工学院、航空学校、教学医院、兽医研究所。夸西的教堂是一座殖民时期用砖砌成的小型建筑,参加聚会的会众超过一半是教授。不过,令他不安的是,在牧养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些人只是挂名,“他们出席宗教仪式,但从未经历过神,没有经历过神应许的成就,也没有经历过圣灵引导他们的生活。”
夸西一面帮助教会的知识分子认识真实的上帝,另一方面带领教会向身边的穷人、孤儿和病人伸出援助之手,将能改变生命的福音传给他们。不久,会众的人数越来越多,四年半的时间里就从60人增加到400多人,还在农村地区培养了40名领袖。
1983年,扎里亚各教派的教会聚集在一起。夸西被选为尼日利亚基督教协会的地区主席。夸西与妻子歌莉娅也在同一年结婚。
一切似乎都很平顺,直到1987年3月6日。那一天,一个年轻的穆斯林女孩指责一名基督徒讲道时亵渎了《古兰经》,侮辱了先知。当晚冲爆发突。地点离夸西所在的扎里亚有270公里远,三天以后,紧张局势已经蔓延到扎里亚。参与袭击的主要是青少年,他们拿着棍棒和大砍刀,高喊着:“真主至大!”。100多座教堂被烧毁,基督徒的财产也被毁坏。夸西的名字也被赫然列在恐怖袭击者的杀人名单上,他的房子在袭击中被炸毁。混乱中,没有一个警察出现。夸西认为,暴力蔓延的速度和组织性表明,这是极端分子计划的一部分。
形势紧迫,夸西让会友复印单张,分发给扎里亚所有的教会,勉励他们不要报复,并同心祈求上帝止息杀戮。夸西说:“这些攻击意图刺激基督徒,为极端分子进行更多暴力活动提供借口。如果基督徒采取报复行动,就会导致教会领袖被大规模逮捕,政府也会宣布戒严。”但结果与极端分子的期待相反,“因为我们服从上帝,选择不报复,虽然有一些人死亡,一些人受伤,一些牧师被殴打,但更糟的事情没有发生。”
五年之后,夸西被派到自己的故乡高原州首府乔斯服事。当他回到家乡的教会,他告诉会众,“你们众人若真的认识耶稣,早就把他介绍给我了,但是你们没有。当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我一直来这里聚会,得到的却只是宗教。没有人关心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你们忙于约鲁巴人与伊博人(尼日利亚主要民族)之间的战斗。”
夸西的渴望是,“耶稣基督的福音不是某一个部落的福音,而是向每个人、向全世界宣告的福音。我想要的是在尼日利亚北部的中心地带领导一场福音运动,把福音传播给伊博斯人、约鲁巴人、土著居民和外国人,传播给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
制造孤儿是他们的专长
政府的不作为已经导致暴力袭击的范围拓展至全国,甚至连普通的穆斯林也成为袭击的对象。夸西给州政府写信,希望迫害行为可以被遏制。他不仅指责针对基督徒的暴力,也捍卫穆斯林的生存权,“我同情那些被迫害的穆斯林,珍视并捍卫我与穆斯林的友谊。我知道,如果我不为他们的安全而工作,他们就永远不会听我所传的福音。”
2006年2月的一天,夸西正在伦敦参加一个国际会议,武装分子却在深夜潜入他在尼日利亚的家。歌莉娅瞥见五个魁梧的男人,手里拿着枪、刀和棍棒,大声叫道:“我们要找主教。”一个暴徒用大玻璃瓶砸在歌莉娅的头上,她血流如注,其他人用棍子开始殴打她。她的胫骨被打断,暴徒把一个瓶子塞进她的下体。
当夸西连夜乘飞机赶回家时,歌莉娅已经住进了医院。妻子的伤势非常严重,9个月才康复过来。夸西虽然非常难过,却没有被吓倒。“不管袭击者是谁,他们都是失败者。”夸西说,“歌莉娅还活着,我也活着,他们没有得逞。魔鬼想要作恶,上帝却在成就善。当我想到来自全世界的祷告时,我有了一个新的决心。我说,‘主啊,叫我不要害怕,让我成为一个为耶稣基督福音辩护的人。我要与邪恶抗争,我要斥责撒但和他一切的作为。’我告诉自己,有些人已经死去,他们无法发声。我将呼吁各国政府,我将尽我所能让全世界注意到这一邪恶。”
风暴异常严峻,妻子歌莉娅却给了他很多的支持。歌莉娅说:“如果福音值得为之牺牲,那么它当然也值得我们为之活着。”从伤痛中痊愈之后,歌莉娅反而更多投入到救助的服侍当中,为了帮助社区里的寡妇,她请来一位老师培训她们缝纫。培训结束时,还送给学员们每人一台缝纫机。歌莉娅在家带自己的孩子上课,还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夸西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家里就挤满了62个孩子,到处都是床垫。”制造孤儿是博科圣地这些极端恐怖组织的专长。孩子越来越多,夸西的家显得越来越小。于是他们建了一座可以容纳400人生活学习的学校,这里的孩子有的是因为被父母认为被魔鬼附身而被遗弃的,还有一些是感染了艾滋病的。
歌莉娅就曾收养8个艾滋病孩子,这对夸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我自己也有非理性的恐惧,担心我们的孩子会被传染。但我错了,这些年来没有人被感染。很难想象如果我们没有收养这些孩子,他们会怎么样。我们经常看到怀孕的女孩带着几个孩子在街上游荡,看到男孩变成了恶棍和小偷。有些人死于疾病,有些人被杀害。我们是在保护这些孩子,希望确保他们完成学业,拥有未来,这样他们就将成为社区的祝福。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为这些孩子值得。”
如今,他们收养的许多孩子已经成人,其中一个是石油公司的经理,一个是牧师,还有一个是副主教。夸西夫妇自己的孩子中,有三位医生、一位牧师、一位律师、一位工程师。
福音像一个一个烫手的山芋
尽管根据宪法,尼日利亚公民享有宗教自由,但是北部的12个州已经实行了伊斯兰教法。夸西认为尼日利亚的伊斯兰恐怖分子得到中东一些富裕国家的支持,目标是统一尼日利亚北部的宗教和民族,甚至从尼日利亚分裂出去。要达到这一目标,他们必须先减少基督徒的人数。
如今很多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在世界各地武装起来,致力于重新定义文明。所以尼日利亚的问题也是全球的问题。
多年以来,针对基督徒的屠杀日益严重到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夸西说:“他们的计划是要将基督教从尼日利亚北部抹去,先是利用博科圣地,现在则使用和武装富拉尼牧民来达到这一目的。”
大量难民从北方的博尔诺、卡杜纳和阿达马瓦等地逃到高原州,夸西的学校里挤满了流离失所的孤儿。“10岁的亚伯尼歌(Abednego)和他五岁的妹妹,脸上都布满深深的伤疤。他们能活着都是奇迹,牧民杀死了他的父亲和兄弟,打断了他的腿。他脸上的棕色疤痕显示,他从砍刀底下九死一生。”
夸西希望像亚伯尼歌这样的孩子将来能给尼日利亚带来祝福,而不是更多仇恨。他坚信唯有福音才是人们的希望。“我必须学会在智慧中行走。我的生命掌握在上帝手中,我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在我四十多年的传道生涯中,我已经看到福音是如何赐福于人的,我想在死前多传些福音。”
2014年,夸西被任命为全球圣公会未来大会(GAFCON)的秘书长。有人说这个未来大会包含了世界上大多数的圣公会信徒,所以他现在的权力比坎特伯雷大主教还大。但夸西说自己对权力和职位并不感兴趣,“我渴望与教会里被忽视的一群人站在一起,向那些挣扎的人们伸出援手。……神的话是我们拯救全人类的唯一工具,在圣灵的帮助下,加强圣经教导和神学教育的深度,建造教会及领袖,使我们能够对付这个世界上的恶魔和邪恶力量。”
在癌症康复之后的感恩聚会上,面对日益严峻、远超过世界许多地区的逼迫形势,夸西鼓励弟兄姊妹说:“使徒交付给我们的福音像一个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我们变得昏昏欲睡,我们就有祸了。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在这里是异乡客,我们有事情要做,让我们行动起来!”
(本文参考了《Neither Bomb Nor Bullet》一书,以及The Gospel Coalition、Morning Star News、The Guardian等网络资源,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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