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快速的世界、“工作狂”的疲累、骨子里的冷漠闲懒、挥不去的焦虑恐惧,都令我们分心。我们不懂得谦卑下来承认自己是破碎的人,却拼命用自己的方法掌控人生,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结果我们处处分心,掌控了一地鸡毛的琐碎,却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完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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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傅莱顿(Leighton Ford)
播音 | Jacob
(作者简介:傅莱顿(Leighton Ford),曾任洛桑世界福音会议主席,成立傅莱顿中心,推动“领袖导引训练”造就全球青年领袖)
我们从年幼就常被大人提醒要“用心”,彷彿这是世上最简单不过的事。然而,专注其实是最难理解、最难学习的操练,因为我们是容易分心的人,又活在一个混乱的世界。
这个世界在许多方面搅扰着我们,使我们分心。帕斯卡尔认为,不用心是属灵生命的大敌。有多少次,我们由于心中充斥杂念,以致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事情,忽略了上帝在我们生命中摆下的路标?
使人分心之事不见得都是祸根。摩西在沙漠牧羊忽然看到燃烧的荆棘,但荆棘却未烧燬。如果让人分心的是神的介入,那就是蒙福,如果他受到神圣的干扰却没有留意,一心要按自己的计划掌控生活,世界将错失什么?此类满有恩典的干扰,值得我们全神贯注,我们终于注意到上帝的作为,而转向新的方向。若是错过了,那将多么遗憾。
受到光照的干扰和促使我们违背使命与无法活出呼召的分心,是非常不同的。为什么我如此容易受到周围五光十色、纷乱世界的迷惑?究竟什么驱使我想跟上这么快速的节奏?甚至欢迎这些分心的事?没有这些事的时候,还倍感无聊?
因为我们患了属灵用心不足症(SADD-Spiritual Attention Deficit Disorder)。
你可曾对神用心?
奥古斯丁这样定义罪:蜷曲在自己里面。贵格会作家司提尔(Douglas Steere)将罪定义为不用心,“因为祷告是觉醒、专注、一心一意敞开内心。从某种角度来看,罪可以是任何摧毁这份专注的东西”。救恩——真正的自由——和罪是相反的;救恩使我们从自我走出,转向被造的现实世界和召我们来管理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上帝要我们用心,因为祂自己就是用心的神。上帝在圣经中用许多字眼要祂的百姓“观看、察看、聆听、留心”。耶稣在登山宝训中说:“全心留意上帝现在正在做的事。”(太六34,信息版圣经)
在我看来,全神贯注正是我们寻得清心之路的关键,清心才能看得见上帝。上帝是我们一切渴望的源头,也是终极目标。耶稣说:“清心的人有福了。”我们可以将这句话译成“心中澄明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上帝”。这是对内心直接对准上帝之人的承诺。心中澄明,带着真实的用心,“在万事中看见上帝,在上帝里洞悉万事”。
用心的意思包含尊重、等候、察看、聆听,对我们遇见的人和事,非因可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而是为着他们生而为人的本质。我们被召要对我们的创造主用心,并要认识祂、敬拜祂。吊诡的是,用心与“凝聚注意力”可能截然不同,我们应当放下素来掌控的需求,向着上帝要显明给我们的敞开自己。
怎样才能确实住在耶稣和祂的话语里面,并且让其住在我里面呢?我把内住想成不断的对话,在对话中我聆听上帝的声音也回应祂。卢云曾说:如果“不住地祷告”的意思是什么也不做,只是不停地思想或谈论上帝,那是不可能的。不住祷告并非只想到上帝而不顾其他的事,或只与上帝谈话却不和他人谈话;不住祷告是指我们的思想、言谈、生活都在上帝面前。
卢云继续说:“我们能够不住地祷告,因为我们把一切想法,美或丑、激昂或低迷、骄傲或羞辱、沮丧或喜乐,都在上帝面前思想、表达……这需要我们将所有的思维转为对话。所以,主要的问题不在于我们想什么,而是向谁陈明自己的想法……祷告是从自我走出,专注用心在上帝身上,祂邀请我们不住地与祂交谈。”
倾听并回应耶稣的话语,不只是学习耶稣说了什么,也不是询问众所皆知的:耶稣会怎么做?而是敞开自己去问:耶稣正在做什么?透过我做什么?使徒保罗当然知道耶稣所说的话,可是他在书信里只有三次直接引用耶稣的话。改变保罗的,是住在他里面的耶稣。
属灵用心不足症的四个病因
患上属灵用心不足症的人,就好像有面纱飘在眼前,不断扰乱我们的心,让我们无法专注。
面纱也分很多种。极度疲弱是一种面纱。有人曾说,这个世界是由疲乏人治理的。如果国家、企业、学校和教会的重要决策,是由疲惫不堪的人作出决定的,这是多么恐怖啊!他们的劳累不仅由于工作中需要面对太多要求,更由于内心长期的自我驱策。
心理学家哈特(Archibald Hart),提到压力(不论好或不好)会使肾上腺素增加。他特别指出,许多青年领袖错把高需求的服事所造成的肾上腺素上升,当成圣灵同在!一旦肾上腺素下降,令他们格外精疲力竭,便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事了。等我停下来,或被迫停下,才觉悟到有多少事此刻正在进行。我错失太多,只因疲乏的头脑太脆弱,以致无法停、看、吸收。
冷漠是另一种影响我们属灵专注的面纱。冷漠经常根植于寻常日子的挫败感。历来教父称冷漠为“闲懒、喜怒无常、对属灵的事丧失胃口”的心灵状态,即对属灵之事失去热情。更惊人的是第四世纪的修士卡西安(John Cassian),称闲懒为“正午恶魔”。他描述一位修士中午时坐在屋里,疲倦欲睡、难以专心、祷告都不情愿——梦想逃离修道院,做他自己的事。
阿奎那(Thomas Aquinas)认为闲懒源于悲伤而非懒惰:悲伤使我们逃离上帝要赐予的爱和喜乐。现代作家道格拉斯(Deborah Smith Douglas)认为闲懒是“长期延宕的罪”——试探发生在生命中途,彷彿旷野长途跋涉精疲力竭,又觉得旅程似乎永无止尽。她写道:“无人能对这类危险免疫。当我们深入每日午间时分和人生中途,维持儆醒、忠心越显重要。
根据古代作者,闲懒和冷漠的解药是什么呢?就是去做与我们感觉完全相反的事,重新专注委身在手头的工作(包括体力的工作),继续谦卑祷告。
焦虑的面纱同样会遮蔽我们的注意力。有时,我想像耶稣讲述登山宝训时,一定注意到我在人群中的焦虑面孔。他温和地责备容易分心、忧虑和自我中心的人:“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你们那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祂指出:“你要全心留意上帝现正做什么,不要为明天发生什么而分心。”(太六34,信息版)
多少清晨,我醒来,心底泛起各种令人担忧的声音,回应着前天晚上储存在大脑“收件夹”的留言。通常这些焦虑的念头都是前夜留下来,忘了交托给上帝之手的未完之事,它们原本应该留在上帝那里。若不能再次交给祂,心思将更混乱。
“恐惧的灵”也是妨碍我们专心的面纱。如果说,焦虑是对漂浮不定的生命产生的一般性担忧,恐惧的目标则非常明确具体。身体遇到危险,视觉会收缩,使我们难以看清出路;属灵的恐惧感也是如此,它使我们看不见上帝安置在我们心中的出路。
恐惧以各式各样的姿态出现。对失败的恐惧,或者更准确地说,害怕无法达到自我标准或父母对我“要比别人好一些”的希望,过去一直无声无息缠绕着我,有时还在背后瞪着我。这些都严重影响我们对神用心。
毫不留情地消除匆忙
大部份的面纱后面隐藏着更深病根:罪。我不用复数的罪,不是指我们所做的坏事,而是单数,指我们的自我中心。这是属灵的错位,导致我们与上帝隔绝。
在最深的层面,阻挡我们不能用心的面纱,无论是世上的速度和噪音,累到骨子里的工作狂热,引至我们感觉闭塞的冷漠感,或是恐吓我们的惧怕,皆出于拒绝承认自己是有限的受造物。
我们不停地忙碌、聒噪,因为害怕一旦慢下来、停止工作、安静到可以深入聆听时,就必须面对自己不过是血肉之躯、迟早会死亡的事实,并且放弃像小上帝一般控制自己的人生。我们有时宁死都不愿放下对自己和他人的掌控。
我怀疑自己是否有“工作瘾”。精神科医生杰洛梅(Gerald May)形容上瘾为“依附”,意思是被钉住了。他相信,我们都被上瘾的事钉住了——毒品或酒精、性或关系、工作或自己的自我形象。我们不愿或害怕承认需要恩典。我们不懂得谦卑下来承认自己是破碎的人,却拼命用自己的方法掌控人生,不去经历上帝儿女的自由。
不用心的根本问题在于控制欲:情愿掌控琐碎的事,而不愿交给永恒的主,结果却完全失控。我们拒绝交出掌控权,因为内心深处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愿倚靠上帝白白的恩典。
我们如何活出人的真实样貌呢?靠自己努力像上帝?还是靠上帝的恩慈使我成为祂的儿女?这是千百年来律法和恩典的冲突。
世界级赛跑选手亚伯拉罕(Hard Abrahams)是电影《烈火战车》中里达尔的朋友,也是对手。他想赢得奥运百米冠军,他说:“我只有十秒钟证明自己的存在。”我心里想,我需要花多久时间“证明自己的存在”?我是否经常在早晨醒来后想到:今天需要做什么证明自己没有白占地土?或者更急迫地问,我还能活多久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我还需要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上帝造我,我无须向祂证明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已是事实,我的存在是上帝恒久慈爱的记号。我不得不再次自问:如果上帝的爱如此美好,为什么我不能随时随地对祂全然用心?我内心深知其理:我仍需要完全信赖祂的慈爱,让自己被祂所爱。
对那些笼罩我的面纱来说,过度疲倦,通常是因试图倚靠自己而无法完全信靠上帝大能;冷漠,是因不够信任祂的恩典;焦虑,是因不能完全相信祂的慈爱和权柄;恐惧,特别是害怕失败,是因不能完全相信祂的爱。
我以为,如果自己不用心,上帝就会受伤、生气、失望,甚至变脸。但这只是我们把对自己的失望投射在上帝身上。无论天上或地下的权能,包括罪,都不能停止上帝对我们的爱。我们转向上帝时,祂充满怜悯的慈爱,正等着流入我们的生命中。
“但他们的心几时归向主,帕子就几时除去了。”这节经文令我充满盼望,它说明上帝的爱随时都已准备好。这句话也鼓励我不要分心。万一分心了呢?我依然可以回转,全心归向祂。
最后我们来讲两个小故事。一位女士操练默想祷告,她对属灵导师说:“我想要全心专注在神上面,但总是被打岔,二十分钟里就会分心上千次。”老师的回答可以帮助我们坦然接纳自己的分心:“太棒了,你有上千次机会可以回转归向上帝。”
奥伯格(John Ortberg)在芝加哥柳溪教会担任指导牧师时,发现自己实在太忙了,以致灵命逐渐枯竭。他急切地给灵修作家和教授魏乐德打电话请教。“要毫不留情地消除匆忙。”魏乐德回答。“很好,”奥伯格记下来,“然后呢?”“没有了。”魏乐德说。
现在,如果有人说我可以同时做三件事,我不再认为那是在夸奖,反倒视为怜悯地提醒:一次做一件事、慢下来、花点时间呼吸、祷告、带着感恩(或后悔的心)回想刚刚发生的事,预备自己的心思意念面对即将来临之事,切勿带着满脑子杂念匆忙向前。
如果我能停下来,提醒自己毫不留情地消弭匆忙,或许我可以更用心倾听:耶稣正透过我做些什么。到了一天的终结,我也可以说,我已经完成了上帝今天要我做的每一件事。
(本文摘编自《一生用心》The Attentive Life:Discerning God’s Presence in All Things,傅莱顿Leighton Ford,美国福音证主协会,2012年2月出版,大小被标题为《境界》所加,内容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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