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难日特稿】至关重要的一天：为了地上的渣滓

导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已经将暴力死亡浪漫化。十字架实际上是最不宗教、最不属灵的物体。耶稣像昆虫一样被极其残忍地钉在十字架上，被羞辱嘲笑。我们看不到耶稣有任何的能力。只有这样，十字架才能进入信仰的核心。十字架上，祂剩下的唯一力量就是话语的力量。

《境界》独立出品【受难日特稿】

文 |文道

图丨Linn

播音丨喜乐之子

扫码奉献，同作主工

英语中“crucial”（至关重要的、关键的）这个词，源自拉丁语“crux”，意思是“十字架”。对于基督徒而言，耶稣受难日是至关重要（crucial）的一天，不仅是一年中重要的一天，也是人类历史上重要的一天。如早期使徒所宣称的，耶稣基督的十字架和复活是决定性的转折点。

而这个决定性转折点，是如何通过十字架实现的呢？

像昆虫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展示

在耶稣的时代，钉十字架并不是违法行为，而是由政府依法进行的。这种非常可怕的折磨人致死的方法，在公共场合由政府实施。即使被一些人批评为血腥的著名电影《耶稣受难记》，也无法向现代观众传达出这种刑罚的全部可怕之处。我们不理解它，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东西。在新约时代，情况完全不同。每个人都曾在罗马帝国的路边看到过钉十字架的人。

也许最糟糕的是没有人在意。那时，犹太人和外邦人都以为钉十字架的人是卑贱的、被人轻看的。十字架发出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这个人不应该活在世上。钉死在十字架上没有任何宗教色彩，没有任何振奋人心的东西。相反，它的本意是污秽的、令人厌恶的。今天我们习惯于认为十字架只是一个“宗教符号”，就像圣诞树上的大卫之星。然而，十字架绝不是“宗教的”。

一个国王，却被钉在两个强盗中间。有些说法认为他们是“小偷”，但这是一种误导。他们不是像《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一样只是偷面包，这些人是无法无天的强盗，他们对罗马帝国的统治秩序构成了严重的威胁。钉死在十字架上是对一种特殊类型的罪犯的最高刑罚，这种罪犯犯下了不被允许的煽动叛乱罪。罗马人没有浪费时间折磨小偷小摸的人，这两个强盗对帝国的体系构成了威胁。

这就是钉十字架的意义，它是在最残酷的情况下公开展示帝国的力量，目的是阻止任何胆敢反抗凯撒的人。钉十字架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残酷、不人道、公开、长时间的折磨。如果你敢举手反对皇帝，这也会发生在你身上。这三个人像昆虫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暴露在路人的嘲笑下，因为钉十字架是一种羞辱的仪式。

除了身体的疼痛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耻辱之外，受害者还被故意地非人化到无法辨认的程度。你面前看到的这个物体被特意展示在这里，这样你就可以发泄你最残暴和不人道的冲动。你想对这些可怜虫说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皇帝的许可。我们必须明白神的儿子在十字架上所受的极大羞辱。观众就像在任何公开的刑罚中一样，会满怀热情地扮演他们的角色，在受害者身上加添他们的虐待行为。

这是我们今天很难理解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已经发展出了将暴力死亡浪漫化的方法，从而使它看起来鼓舞人心。残酷的处决方法，如火刑柱，经过几代人的神圣化，使他们显得“虔诚”。例如，圣女贞德就被描绘在火焰中，眼睛因敬畏而抬起。

典型的“宗教”复活节卡片以柔和的、讨人喜欢的光线显示十字架，周围环绕着百合花，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它最初是一种极端残忍的工具。我们需要有意识地努力去理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十字架实际上是最不宗教、最不属灵的物体。只有这样，十字架才能进入信仰的核心。这一事实有力地证明了基督之死的独特意义。

十字架上，祂的唯一力量就是话语的力量

十字架是可耻的。《希伯来书》特别强调这一点，说我们的主“轻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来12：2）。然而，在所有的人中，耶稣不必受羞辱。那么，这是谁的耻辱呢？我罪恶的自我是我唯一的耻辱。耶稣自取其辱，其实是承担了我们的耻辱。在耶稣被嘲笑、被折磨致死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人们所能做的最坏的事情。

在十字架上的第一句话中，耶稣就为那些做坏事的人祈祷，为那些施虐成性的人祈祷，为仇敌祈祷：“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知道。”

钉十字架是为了地上的渣滓。那些不寻常的罪犯，来自特权阶层、有资源和背景的罪犯、可以轻易获得保外就医资格的罪犯，永远不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值得你我反思。耶稣所做的和你我完全相反。我们想摆脱人类社会的渣滓，耶稣却自愿成为渣滓的一部分。

在整个宗教历史上，从来没有人想象过被钉在两个比小偷还坏的武装强盗中间的上帝形象。这位神圣的救赎主被玷污、被藐视、被辱骂、被嘲笑、被吐唾沫，赤身露体。我们从这两个强盗身上看到自己。我们就像左边的那位强盗：“你若是犹太人的王，可以救自己吧！”像这个强盗一样，我们在十字架上看不到任何耶稣的能力的迹象。上帝的儿子怎么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可怕的境地呢？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想耶稣与如此可耻的事情扯上关系。

坦率地说，我们并不喜欢十字架。这就是为什么复活节的教堂里会有比耶稣受难日更多的人。我们宁愿有复活的荣耀，也不愿有十字架的荣耀。但在右边的那个强盗是有福的。他看到了荣耀，而其他人只能看到无助、痛苦和死亡的可怕景象。右边那个强盗，在主那垂死的、痛苦的脸上看到了荣耀和王权。他说：“耶稣啊，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纪念我。”

是什么让一个强盗认为耶稣有一个王国？他究竟是怎么猜测的？也许他能读到彼拉多给犹太人的王耶稣所写的题词。他似乎已经领悟到上帝隐藏的力量。这个被定罪的强盗，无论如何，在看到真相后就采取了必要的行动：他把自己交在耶稣的手里。他把自己托付给一个自己被绑住、连手都动不了的人，一个伟大罗马帝国的牺牲品，一个赤裸的、血淋淋的、肮脏的、被唾弃的、马上就要变成一具尸体的人。他竟然承认耶稣是国王。

“耶稣啊，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纪念我。”在我们生活中的任何危机时刻，这些都可以成为我们的语言。因为这里的中心思想是耶稣拯救。矛盾之处在于，祂的权力恰恰在于祂的无能为力。我们需要停下来想一想：祂被挂在十字架上，留给祂的唯一力量就是话语的力量。耶稣对那挂在旁边的强盗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今天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

那个强盗会是第一个和耶稣一起来到天国门口的人吗？《希伯来书》说耶稣是复活的第一个成员，但祂要带领一切投靠祂的人与祂同行。第一个在死亡之门这样做的人，是一个强盗、一个可怜虫。奇异恩典救了一个这样的人，奇异恩典也救了我这个同样可怜的人。

神的能力比罪的能力更大

许多世纪以来，基督徒都相信罪的存在。“罪”，不是一般的恶行，而是一种奴役人的力量。使徒保罗非常清楚这一点：所有的人，包括犹太人和希腊人，都在罪的权势之下。然而，今天的人们尽力摆脱这种想法。自由派神学不谈罪，成功神学藐视罪，很多关于罪的语言已经从圣公会公祷书中删除。

我们不想听那些老掉牙的话，告诉我们“我们是如何被罪恶的锁链所捆绑的”。我们不想把自己看成是罪人。然而保罗却说，所有人，不论他们所属的团体或宗教，都是罪的囚犯。“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

“凡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的，就被咒诅。”（加3:10）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受到世俗政府和宗教当局的双重诅咒。钉十字架是我们最坏的一面的表现，是我们内心最残暴和不人道冲动的体现。神的儿子将这一切都消化了、吸收了。人类所有的残忍都集中在祂身上。嘲笑耶稣、吐唾沫和轻蔑、戴着荆棘冠冕、穿着紫色长袍——所有这些都是故意展开的羞辱过程的一部分，这一过程分几个阶段进行，而钉死在十字架上只是其中的一环。

我们从众人的脸上看到了那些滥用私刑的人扭曲的表情，看到那些虐待战俘的人幸灾乐祸的脸。据报道，袭击世贸中心的恐怖主义飞行员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如果我们在这个耶稣受难日对自己诚实，我们也看到在某些情况下，我们自己的内心也有能力做出可怕的行为。

神的儿子在罪的辖制下代替了我们。祂被律法定了罪，并且被治死，因为只有祂，那完全公义无罪的，能打破罪恶权势的捆绑，把我们从罪的奴役中领出来。罪紧紧抓住我们，我们不能折断罪的枷锁。惟有神的能力比罪的能力更大。祂在十字架上断开了罪的捆绑。现在我们正在被重新塑造成祂的形象，尽管我们有着最糟糕的自我。基督以仆人的身份，把祂自己放在我们的位置。基督既为我们受了咒诅，就赎我们脱离了律法的咒诅。

从那一刻起，人类的历史不再一样。人类在对抗罪恶的争战中，已经发生了决定性的、至关重要的扭转。这是属于你我的关键时刻，恩典呼召我们回应，把翻转后的新生命活出来。

（本文参考了 Fleming Rutledge《钉十字架：理解耶稣基督的死》，William H. Willimon《为这星期五感谢神》等资料，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