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现代人的旷野不在沙漠，而是十字街头的闹市；站在路口的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选，不敢选，心里纠结，因为所有的风景我们都想看，又担心一次失误就失去了最好的祝福。选择的自由于是沦为一种折磨。当经过福音的三重滤网分流，人群里只剩下12个小伙伴站在耶稣面前。
《境界》独立出品【主编连线】
文 | 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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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被群众误解实属正常，令人惊讶的是福音书竟然记载了耶稣多次被门徒包括核心团队成员误解的情形。这些颇具张力的冲突往往发生在真理与人性碰撞的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引发了跟随者的集体辞职或者反水。
今天的经文里，耶稣的传道事业似乎面临最惨重的打击。就在众人大面积离弃祂的关键时刻，彼得果敢地站了出来，以可圈可点的表现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之一，很有点大江大海、舍我其谁的感觉。
经文在《约翰福音》6.60-71：祂的门徒中有好些人听见了，就说：“这话甚难，谁能听呢？”耶稣心里知道门徒为这话议论，就对他们说：“这话是叫你们厌弃吗？倘或你们看见人子升到他原来所在之处，怎么样呢？叫人活著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只是你们中间有不信的人。”耶稣从起头就知道谁不信祂，谁要卖祂。耶稣又说：“所以我对你们说过，若不是蒙我父的恩赐，没有人能到我这里来。”从此，祂门徒中多有退去的，不再和祂同行。耶稣就对那十二个门徒说：“你们也要去吗？”西门彼得回答说：“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我们已经信了，又知道你是上帝的圣者。”耶稣说：“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门徒吗？但你们中间有一个是魔鬼。”耶稣这话是指着加略人西门的儿子犹大说的；他本是十二个门徒里的一个，后来要卖耶稣的。
耶稣为何不停补刀？
开场第一句话，就表明情况非比寻常。耶稣自己队伍里的人也觉得“这话甚难”。“甚难”的意思不是难以理解，好像阅读理解抓不住中心思想、奥数没有解题思路，而是难以接受，听起来刺耳，让人觉得被冒犯。这背后涉及说话人的主观意图。“心里柔和谦卑”的耶稣为什么会主动说出让人难以接受的话，直接造成了队伍分裂、跟随者人数锐减？当然，被冒犯的人也不一定就能拿到同情分，现实中我们常能遇到动不动就觉得自己被冒犯很受伤的人，其实是自己玻璃心、太敏感。所以必须先来看看，到底耶稣说了什么？
从第6章22节开始，被五饼二鱼吸引的群众不肯散去，坐船追到迦百农来找耶稣，耶稣与他们展开了一连串的对话，直到59节“这些话是耶稣在迦百农会堂里教训人说的”为止，我们要把耶稣的话过一遍，找出那些刺耳的点。
首先，26节“你们找我，并不是因见了神迹，乃是吃饼得饱”。这话让人听了就不舒服，只是当时这些人没有表现出来。耶稣提醒他们要追求天上的粮食，他们以为耶稣会按照文化传统里对弥赛亚的理解，照着摩西的样子，把天上吗哪的仓库打开，每天空投粮食给他们。
耶稣却不按照套路出牌，话锋一转，说自己就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生命之粮。今天我们知道这是指耶稣道成肉身来到世界，但当时那批听众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开始议论，“这不是约瑟的儿子耶稣吗？他的父母我们岂不认得吗？他如今怎么说‘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呢？”当然，我们今天知道，决志信主就相当于吃下耶稣，有份于耶稣的生命。
耶稣接着又说“我所要赐的粮，就是我的肉，为世人之生命所赐的”，在犹太人的习惯表达里，这个短句的意思相当于说，耶稣就是为了众人的益处摆在祭坛上的祭肉、献祭用的羔羊。耶稣又追加了一句最让犹太人受不了的，让人“吃我肉喝我血”。这完全超出了犹太教的知识框架，因为旧约禁止人吃血，吃别人的肉是指与人为敌，和中文“恨你恨得牙痒痒”的意思差不多。这是要我们做食人族吗？今天我们当然明白，这是比喻的说法，只有吸收神的智慧，我们的属灵生命才能成长。耶稣这一轮披露的新知识点太多太密，群众一时间咬不动咽不下也消化不了。
剧情还没到高潮。这些只是在今天的经文之前耶稣所说的话。耶稣知道祂的话已经冒犯了听众，但他没有回过头去讨好他们，反而当场补刀——“这话是叫你们厌弃吗？倘或你们看见人子升到他原来所在之处，怎么样呢？”追加这句的意思就是指祂要上十字架，被举起来，升天回到天父旁边，用十字架逼邪灵现形，于是那些心中抵挡祂的人就被曝光而退去。至此耶稣已经把神的救赎计划完整启示在众人的面前，弥赛亚先是从天降下，然后被钉，升上去回到天父旁边；然后圣灵降临，藉着神的灵和神的话，赐下永远的生命。
这份天国路线图完全超出了门徒对个人生涯和民族大业的成功预期。他们要的，耶稣不给；耶稣给的，他们不要。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好分道扬镳了。
福音自带三层滤网？
耶稣到底在做什么？当初他见到众人如同羊没有牧人，就怜悯他们，现在为什么不顾众人的期待摆出一副决绝的样子？耶稣的服事顺序充分体恤人的软弱，先照顾肉体，再喂养灵魂。的确有的人吃吃喝喝就满足了，但许多人心里明白，果腹之欲带来的快乐过于短暂，人有更深层次的需要。
被耶稣喂饱的这群人也一样在吃饱之后忍不住思考，他们根据摩西的预言，给出了一个宗教版本的解释：耶稣就是那位要来到世上的先知，接着就讨论耶稣在传统中的角色。说到底他们心里不满足于耶稣只是一个发免费盒饭的人，他们也在寻求被一种更高的力量所引导，期待弥赛亚的降临。
但同时他们当中很多人又不愿意放下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即使面对神迹也不愿意降服。他们自负地坚持耶稣这位带领者必须符合他们这些被带领者对信仰的理解。当出现误解和错位，他们甚至不惜劫持、改造耶稣成为一个符合他们期待的宗教领袖来带领他们。当耶稣颠覆传统，打破习惯，这些人转眼就会从议论变为争论，从点赞变得愤怒，从跟随变为离弃。
耶稣很清楚这个过程必然发生。他以怜悯和恩典吸引人们靠近，相当于扩大平台的流量，这些人都成为祂布道的对象，然后祂用真理为滤网，导流人群进入窄门，用今天的网络术语，就是进入私域，最终祂在里面精准找到那些天父真正赐给祂的人，建立紧密的连接，保证一个都不漏掉、一个都不失落。那些刺耳的冒犯人的话，就是真理的滤网，耶稣对离开者不会有任何拦阻和挽留。他们可能暗自庆幸自己果断离弃耶稣、及时止损，但其实这只证明他们并不在神的恩典之中，并未被拣选。
今天你我来到耶稣面前，耶稣问，你们要什么？我们所要的，可以带我们找到耶稣，也可能绊倒我们，使我们无法继续跟随耶稣。我们要么被肉眼可见的饼吸引，第一关就被拦住了；要么走进教会后抓住宗教仪式、律法条文给自己安全感，追求自己的心理需要被满足，每当神挑战我们走出舒适区，我们甚至会用大量宗教理由和属灵言辞粉饰我们的不顺服，我们因此跌倒在第二关前面。第三关是十字架的道路，我们是否肯天天背起自己的十字架，不是success而是sacrifice，不是追求成功而是操练舍己。
这就是信仰版的歧路亡羊的故事，每遇到一个路口，就会有些人迷失了。今天的基督徒，有人和大希律、彼拉多或者奋锐党人一起，走在第一条路上，成为世界上的一股政治力量，加入争权夺利的战斗。有人和大祭司、法利赛人是同路人，呆在律法和传统中寻求安全感，把持宗教权力，经营以神为名的事业。还有人名义上跟随耶稣，却逃避十字架道路，忽视内在生命的建造。
经过这三层滤网，“门徒中多有退去的，不再和他同行”，耶稣的事工来到了转折点。祂反问十二门徒，你们确定不想离去吗？从这句话推想，除了十二门徒，当时留下的人不多。蒙召的人多，选上的人少。
你可曾瞥见永生之道？
现代人的旷野，不再是中东的沙漠，而是十字街头的闹市广场；迷路不是因为没有路，而是因为路太多。站在路口的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们甚至希望上帝替我们关上一些门，祂关上倒好了，我们就不走了。但每扇门都好像通向一个世界给我们的新承诺。
我们不会选，不敢选，心里纠结，因为所有的风景我们都想看，担心选完了才发现我不喜欢怎么办？一旦做出了选择又被自己的选择捆绑，克制不住地不断去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在物质丰富、机会均沾的21世纪，人生因为选择困难而搁浅了，原来享受自由需要有承担责任的能力，无法承担选择的后果，选择的自由就成为一种折磨。
当经过三重筛选后，曾经同行的小伙伴也走散了，江湖儿女日渐少，最后只剩下12个人站在耶稣的面前。这时又是彼得勇敢站出来说：“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
彼得未必全明白耶稣前面那些刺耳的话，但他刚经历了水面行走的神迹，那是他完全不明白的，只要与耶稣连接只要顺服，他就可以超越自己的水平和能力，行在神迹中。因此他学乖了，随时准备放松自己的坚持。亲身的第一手经历，让他可以抓住耶稣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
肉体是无益的，不是轻看和否定肉体，因为连耶稣也要道成肉身，只是说，肉体伴我今生，但却无关永生。选择去北京还是上海，无论去哪里，都要住在神里，祂都与你同行；选择进大厂还是自主创业，考公还是考研，无论选什么，圣灵都在你里面提醒你，要讨神喜悦。
即便觉得自己选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关永恒，影响有限，不必纠结，神随时可以藉着我们的错误成就祂的美善，祂对我们的爱绝不会因为一次选择失误而改变。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过于关注短暂的事物，反而让我们失去了选择的智慧。我们可以在祷告中求神开启我，神的格局最大，视野最远。
我们走过了初信的单纯、祷告蒙应允的惊喜、弟兄姊妹爱的温馨，灵命逐渐长大之后，神会慢慢让我们看到罪的顽固、人性的不堪，即使教会里也会遇到令人失望的人和事。神要我们学习不看人，只看神。人的榜样再好再有魅力，吸引我们跟随，他有永生之道吗？人的表现再差，即使千万人软弱扑倒在你旁边，神有什么改变吗？“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人的软弱不堪，只会让我们更渴慕与人绝不相同的那位神。
我曾服事亲人离世。在她生命最后一星期，她对我说，她梦到穿着白色衣服的天使对她说：“你不必担心，你不属于这里，你只是路过。”平安就充满了她。后来我看到一本书里提到，初代教会的信徒有一个说法：这世界只是横跨现世与天国的一座桥梁，跨过去，不要在那上面建造你的家园。
我也服事过其他临终病患。其中一位曾是与我同一间教会的姊妹，她先生和我是朋友。在她身上看到争战的真实。姊妹因为和先生有些矛盾无法释怀，在肺癌最后的日子，因为疼痛和呼吸不畅，每天只能趴在小桌板上睡觉，非常辛苦；发脾气时声称做鬼也不放过丈夫。
后来神动工，姊妹主动向神认罪，说自己“凡事追求完美，事事过心，想要拼命抓住你，结果连自己的命都失去了。以后如果去了天堂，我一定学会放手。”认罪之后，她马上就可以躺下睡觉了，一个月后平静离世。他老公看到这些，在病房里和我一起跪下决志信主。永生之道的秘密，好像在那一刻对我们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露了一道缝。在你有永生之道，我还跟从谁呢？
彼得接着说，“我们已经信了，又知道你是上帝的圣者”。旧约里称呼神为“以色列的圣者”，彼得在此处至少承认耶稣大过众先知、大过摩西。彼得的言辞有力：我们已经信了你，选了你，又知道……语气隐约透出一点自命不凡，好像觉得自己比那些刚离去的人优秀，危机时刻替耶稣稳住了局面。
然而耶稣却回应，“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门徒吗？”耶稣提醒彼得和其他留下的人，不是他们选对了立了大功，而是耶稣拣选了他们。人靠自己根本看不清选不对抓不住，神的恩典促成了人的信心。
至此，耶稣的试验告一段落。从五饼二鱼，耶稣就试验门徒如何处理应对，海中遇到风浪也是试验。最终，有人议论有人离开，犹大更起了反叛之心。他跟随老师三年，也曾传福音、行神迹，现在当耶稣把祂最深的奥秘和使命揭示出来，反而激发他叛逆的心，确定自己绝不要走耶稣的道路，也不想让其他人跟随这条路。他觉得他的未来如果没有耶稣会更好，世界就不该有耶稣这个选项，证明他的错。他不选的，不受他掌控的，不为他所用的，就必须消失，就要被毁掉。
这个不是从人来的，这是撒旦的性情。所以耶稣辨认出这是出于撒旦，“但你们中间有一个是魔鬼”。耶稣的语气平静而淡定，完全不像在提及一个过些日子要告密杀死祂的人。因为耶稣知道是撒旦在败坏的人背后运作，利用他们而已。选择神的路、顺服神，遇到人的反对和背叛实属正常，这并不影响耶稣的选择，也不应该影响我们的选择。因祂定意要踏上十字架的道路，把舍命的爱倾倒在我们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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