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如果太松弛、太安逸,我们还会为了什么歌唱?我们发出来的可能只是吃饱之后满足的哼哼,或者没吃饱时不甘心的抱怨。每只鼓都有一面被拉紧的鼓皮,每把琴上则有被拉紧的弦。在这两样乐器上,寻常的皮肉被钉死,祂希望你我成为那把琴、那面鼓,拉得越紧,发出的声音越清脆。
《境界》独立出品【主编连线】
文|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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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世界,就是我们可以得到的最好的世界。
黑暗中,头顶好像忽然裂开,千百条雨线无声无息从高天落下,我就站在汩汩不停的水幕下面——神的恩典,就这样如同瀑布默默砸向世界,无比温柔,不舍昼夜。那一刻令人为以往的抱怨羞愧,如果不是神的恩典不停临到(淋到),我们的生活早已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此刻坐在电脑前,妻子和孩子都已经睡了。回想刚过去的八、九月,感觉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只是一些夜晚、一些祷告,此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想起的。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祈祷帮助我们掀开时间川流不息的表层,看见那不舍昼夜、奔涌而来的原来是神的恩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整个世界仰赖神在暗夜里无声的浇灌、滋润、护养。祈祷帮助我们穿过眼见的事物带来的遮蔽,原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说的其实都是,川流不息的恩典。
原本让孔子无奈感慨的时间,也是神所造的。对神来说,没有什么是注定流逝的,往日可追、未来可期,一切时间在祂都是现在时,是可以折叠或展开的被造物。我们以为已经过去的伤害,其实正在发生;我们日夜默想的未来,正塑造我们。多少虚伪不义顿时显露,多少遗憾愧疚终将化解。祷告就像一门手艺,可以把时间如同一册书一样卷起来,引发奇妙的相遇。原来,世界漂浮在祷告之上,而祈祷者漂浮在恩典的大水上。
多少个夜晚都是这样相似的感觉。悄声走进卧室,躺下来。沈颖一翻身,半边胳膊和腿压在我身上,我瞬间就像床垫一样安静沉着,物来顺应,廓然不动。沈颖住院的那些天,我曾为她每晚能安然入睡祷告。当我早起叫醒孩子去上学时,也总能体会到:我们所爱的人的睡眠,是值得珍惜的礼物。“唯有耶和华所亲爱的,必叫他安然睡觉。”
有时我会坐在床边参加网络房间里的《境界》晚祷会,沈颖有时分享几句,或者把电脑放在枕头上为特别有需要的弟兄姊妹代祷,有时只是趴在那里对我说:“我想听一会儿。”这一幕帮我脑补出《诗篇》41篇的画外音,蒙福的人病重在榻,耶和华必扶持她,原来是用众人的祷告为她铺床,医治她脱离疾病。
有一晚,沈颖梦里忽然惊叫了一声,我赶紧用手轻轻拍拍她。第二天早晨,她说自己梦到了可怕的怪兽。还是刚结婚那会儿,她告诉我很多次梦中被蛇咬、被追杀,她从悬崖上掉下来,一位白衣战士骑着白马接住了她。五年前第一次手术时,她又记起这个梦。我想起几天后,有一对名校博士来访,沈颖有感动和他们一起做深入的祷告。这对原本开放家庭、曾与我们同工的夫妻,近年远离服事,投身商场,外债外遇接连找上门,亲密关系充满掌控与羞辱。
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当年看清楚我们跟随的是一位在十字架上失败的神,两家人就此别过,他们转身加入基督教精英俱乐部。毕德生写过一本“耶稣的道路”,平行时空里对应的有彼拉多的道路、该亚法的道路、约瑟夫的道路等等。我们要么在江湖里行走,要么在神国里行走。好在这对夫妇还不是那类把神国变成江湖的大佬,只是自己默默辛苦地亏损,并未慈眉善目地害人。病中虚弱的沈颖,或许让他们有了安全感重新联系我们。我对沈颖说:“看来这次见面不简单,这几天得多祷告。求耶和华起来前去争战,捆绑他们背后的势力;求主保护你,使用你。”
八九月间,印象深刻的白天只有两个,都是雨天。一是沈颖生病后,我们第一次全家人一起出行,庆祝儿子小学毕业。本想我带两个孩子出去旅行,结果因为签证问题,一个孩子无法南下台湾,一个孩子无法北上北京,两种计划全部搁浅。眼看暑假就快过去了,我们好像被困在了这个不南不北的自由港。
转念一想,或许神的美意就是让我们珍惜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地点根本不重要。我们去了附近一座岛,沈颖走在沙滩上,看着孩子们在海浪里滚,在细雨里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一点不觉得累。我也觉得自己很被体恤,免得陪着孩子登上阳明山或八达岭,心却眺望着他们留在新界50楼上的妈妈。
另一个白天,是去取沈颖术后三个月的脑部核磁报告的日子。走出电梯间,一阵急风把雨吹在落地玻璃上,我离开出口的人群,站在旁边,忍不住从袋子里取出报告,直接翻到结论页。虽然料无大碍,打开的一瞬间严肃的气氛还是如同滴在杯中的墨水,停留了一会儿才逐渐化开。几个很严肃地医学单词,因为陌生而散发不安,需要用谷歌翻译来对付。感谢主,那天的祷告,我按照报告描述的细节,捂热每个单词,几次流离你都计数,求主耶稣的手来触摸,地的犁沟、犁脊你都浇透润平,让手术后的创面变得柔软,充满活力。
这也启发我们更多思考,如何具体地以病人的身份服事神?当服事越做越久,规模越做越大,有时人就容易变得不认识人了。服事者的眼光从身边人的头顶掠过,注目远处,注目事工拓展的台阶,注目能彼此给予更多荣耀的场合。我想,在各各他山上死亡的阴影与震惊还未褪去的时候,当多马被邀请用指头探进耶稣的肋旁,他一定确定他的主认识他;当彼得在炭火旁接过复活的主递过来烤熟的早餐,他一定确定他的主认识他。或许每个蒙召把心放在人身上的牧者,一生总会遇到一个试探:魔鬼诱惑他,暂且放下面前的一些人,为了未来牧养、造就更多人。
感谢神因着疾病的缘故,让我们学习珍惜每个服事的机会,包括珍惜神藉着新技术从网上带到我们面前的每个人。如果我们确信主认识我们,知道我们脚下的路,完全接纳现状,把自己交在主手里,祂会如何使用?求主赐下更多怜悯的心。在治病的过程中,我们深深体会祷告可以救命,因此想到把境界的祷告房间开放出来,征集读者家人的代祷需要,每周专门拿出一个晚上和同工们一起为每个软弱和需要向神仰望。三年疫情预示着,未来社会将出现信任更缺失、联系更脆弱、怜悯更稀少的局面,以圣灵为中保、以祷告彼此扶持,既是神救祂儿女的方法,也是我们在世人面前可以活出的见证。
取报告的路上,我读到一段奥古斯丁谈论《诗篇》的话。他说,我们不要忽视藏在鼓和琴里面的含义。每只鼓都有一面被拉紧的鼓皮,每把琴上则有被拉紧的弦。在这两样乐器上,寻常的皮肉被钉死……喜爱新歌的主,希望你我成为那把琴、那面鼓。一切肉身的欲望在十字架的木头上被拉紧被舍下,丝弦拉得越紧,发出的声音越清脆。保罗是怎样做的呢,不就是拉紧自己,让耶稣摸着他,为主发出甜美的真理之声!
主啊,请不要丢弃你的鼓和你的琴。如果太松弛、太安逸,我们还会为了什么歌唱?我们发出来的可能只是吃饱之后满足的哼哼,或者没吃饱时不甘心的抱怨。诸般苦境,可以帮助我们拉紧自己吧,让生命如鼓如弦。当圣灵的感动好像一阵风吹过我们的心,因为紧绷而变得敏感的心灵就顺服地随风震颤,我们的身体就成为嗡然共鸣的音箱,从日出到日落之地,“这些人如果不做声,石头都会呼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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