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航:大学退学,做捕捉旋律的唱作人

杨航:大学退学,做捕捉旋律的唱作人

导读:作“大仙儿”的妈妈虽然时有灵验,却喜怒无常,精神不稳定,家里非常压抑。爸妈用抛硬币的方式信主,全家人才脱离捆绑。受洗时我被圣灵感动,将自己献给神,大学一年级时我退学去读圣乐。全职服侍后,为了家庭需要我经营母亲的饺子馆,却身心俱疲,陷入迷茫… 

《境界》独立出品【境界如歌】

口述丨杨航

采访丨永兴

播音丨Luke

每首诗歌诞生的时候,我都会无比激动和感恩,像小时候收到礼物一样去一遍一遍欣赏和体会。因为这是上帝给我的礼物,而且这份礼物并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我要把它分享给更多渴慕神的人。

《境界》的编辑告诉我,他们把《你忘了吗?》这首歌制作成视频,在《境界》视频号和票圈播出,目前播放量已近20万。虽然词曲作者和演唱者写着“杨航”的名字,但我觉得自己并非这些诗歌的作者,我不会为了创作而创作;如果感动临到了我,我就会毫不迟疑地去思考、整理、默想和记录;如果没有,我不会去强求。因此,有时一首诗歌十几分钟就写完了,有的写了一年多,它们都来自神奇妙的感动。

“大仙儿”妈妈和压抑的家

我是一名福音诗歌唱作人,同时也是全职传道人。1990年,我出生在辽宁鞍山,一个信奉佛教的家庭。母亲在附近十里八乡以算命闻名,当地话管母亲叫“大仙儿”。很多人来我们家找我妈祈福算命,但很少人可以想象以此为生的“大仙儿”其实受到偶像的辖制。

妈妈给人算命看病,的确有很多灵验的时候,但她自己一身病却无处问药,身体一直不太好。算命这一行一般逢年过节比较忙,每年春节从初一到十五都是妈妈请仙作法的日子。交鬼交得多了,大鬼小鬼都会找上门,妈妈的精神状态也因此不太稳定,喜怒无常,家里气氛非常压抑。我小时候对妈妈的印象就是疑神疑鬼,不过因为妈妈“大仙儿”的身份,我自然也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那时村里有人恶意收电费,妈妈气不过,就和对方冲突起来,结果被村霸打成重伤,住进医院。后来因为精神状况,还在精神病院住了一段时间。爸爸和村霸打官司,耗费了好几年时间,最后官司虽然打赢了,但双方两败俱伤。家里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为了官司和债务,爸妈耗尽心神。

那段时间,父母之间的关系紧绷,我几乎没有得到过父母什么关爱。每天一回到家就感觉昏天黑地,看着小伙伴们脸上的笑容,我常常羡慕别人家的其乐融融。为了暂时逃避家里的氛围,我经常半夜跑到网吧,有时只图离开父母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就那么闲呆着。不过,网吧的逃避,“疗效”实在有限。最后,我甚至想通过死亡进行一次永远的逃跑。那段时间满心彷徨无助,却没有一个人了解。 

2004年春节之前,妈妈已经有一个月没怎么睡觉了。年三十的晚上,妈妈想起了她曾从别人口里听说过的耶稣,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爸妈拿出硬币,用抛硬币的“滑稽”方式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那天晚上,妈妈告白出她所了解的基督信仰的全部内容:“天上的耶稣,在十字架上”,之后,她就能正常睡觉了。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妈妈信了耶稣。

我在姥姥家过完年回到家,莫名感觉家里第一次这么明亮。原来屋子里供奉的一屋子偶像都不见了,桌子上多了一本圣经,两张纸,纸上写的是主祷文和使徒信经。看着这一切变化,我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光明。上帝奇妙的拣选,拯救了被捆绑压抑了十几年的家人,包括我自己。

信主之后的妈妈后来不断回辽中的姥姥家,在乡间地头给当地人介绍耶稣。如今逢年过节,家里不再烟云缭绕,乌烟瘴气,代之以喜乐祥和。妈妈曾经通过偶像给人带去短暂的利益,如今她投身在带给人永恒生命的工作中。

2007年,我受洗了。受洗时我第一次被圣灵感动,希望将自己完全献给神。这种隐隐的使命感,一直持续到大学。上高中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被教会安排参与一些小的服侍,有时也会尝试写写诗歌记录感动。有一天教会司琴临时有事,牧师让我试试,从来没有碰过琴键的我就这样被奇妙地使用,一直司琴到如今。

我不敢把自己交托给上帝

2011年,我进入大学一年级。有一天牧师找到我的父母,说一所神学院要新开一个圣乐班,问我愿不愿意去学习。考虑之后,我就退了学准备去读圣乐。不过,招生考试推迟了一年,在这期间我开始正式写赞美诗。

一年后的入学考试终于到来,在考场上,我与上帝立了一个约定:“从今天开始,我要一生一世做你的仆人”。经过四年的神学院圣乐班学习,我逐渐走出自己摸索的音乐创作的“野路子”。毕业后,我来到沈阳的一家教会开始服事,带领圣乐班,做传道人。

2018年,当我发行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三年了。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妈妈,也为了自己小家庭的需要,我把妈妈在鞍山的饺子馆搬到了沈阳。这一切筹划看上去水到渠成、合情合理——既让老人得到休息,又照顾了未来家庭的经济需要,还能兼顾服事。不过实际上亲力亲为经营饺子馆之后,从上菜到包饺子,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我感到身心俱疲,在服侍上也陷入了迷茫挣扎。 

一段时间后,由于没有看到上帝的指引,我决定兑了饺子馆,带着怀孕八个月的妻子离开沈阳,回到鞍山,让妻子安心待产。同时,我继续在赞美诗网做兼职同工,积累了一些编曲的经验。我用家里仅有的五千块钱,买了电脑和编曲设备,将更多作品发表在赞美诗网站上。我从来没有学习过专业编曲,但因着逐步有机会认识主内音乐人,慢慢熟悉起来,开始和专业的编曲老师学习编曲,体会不同曲风和不同宗派敬拜音乐的类型,直到现在我还在继续和专业的编曲老师线上学习。

其实从神学院毕业到离开沈阳,走上编曲创作之路,是我信仰的软弱,也是上帝恩典的丰盛。最开始,我感受到上帝的托付,有在教会和诗歌上服事的异象,但却没有信心坚持走这条事奉的路。来自经济和家庭的压力,让我不敢把自己交托给上帝的供应。但感谢上帝,祂并没有因为我的小信而放弃,反而留给我更多的时间和更宽广的平台,让我重拾信心,逐渐找回上帝给我预备的音乐服侍之路。这段经历让我逐渐有勇气更加顺服上帝,我既羞愧自己当初的迟疑和犹豫,也因为自己的不配却得到神丰丰富富的供应而感恩。

突破有形教会的围墙

因为有神学、圣乐方面的基础,再加上牧养教会的一手经验,我对诗歌创作渐渐有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刚读神学院的时候,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什么都吸收,毫无原则。在学习圣诗神学的时候,走向一种理性主义的极端,似乎很难再在诗歌中去享受敬拜了。后来,随着服侍深入,对圣经真理体会也随之加深,加上自己开始写音乐,渐渐开始取得平衡,重新创作和享受圣诗。这个过程就像《以赛亚书》54章2节所说,“要扩张你帐幕之地,张大你居所的幔子,不要限止;要放长你的绳子,坚固你的橛子。” 

我发现在美南浸信会的传统诗歌本中,有很多会众诗歌,歌词也非常适合会众传唱。因此,除了自己创作,我也翻译并为一些传统圣诗编曲。传统圣诗的优点是歌词神学信息严谨,遣词用字都经过用心推敲,是非常好的诗歌资源,如果能稍作改变,以更适合当代人的审美方式表达出来,很容易被人接受。除了对传统圣诗情有独衷,我也希望更加贴近今天信徒的日常生活。圣经本身当然是诗歌创作的重要的资源,而在中文圣经版本里,《和合本》圣经流传最广,而《新译本》在语言上更符合现代人的语言习惯。我也会在歌曲里尝试添加一些摇滚和说唱的音乐元素。

我的太太是朝鲜族,我们也会一起合唱和编曲一些韩语诗歌。无论以什么形式和语言进行创作,“合宜”都是很重要的,旋律以感动舒服为主,歌词不要拗口,内容上注重信息的完整、信仰原则和神学信息的正确,因为诗歌是要帮助把弟兄姐妹带入敬拜和灵修中的。对于诗歌创作来说,最重要的我想还是和神的关系。一般流行音乐的创作,可能技术、文学、筹备时间都很重要,但圣诗的不同更在于我们和上帝的关系。

目前除了音乐创作,我还在教会的讲台服事。作为传道人,创作诗歌是为了更好地和弟兄姐妹一起敬拜神;对神话语认识的加深,也会让歌词有更完整的神学信息,造就众人的生命。

华人一般不在意版权,基督徒更是如此,我们在侵权的时候还常常顶着为了上帝的名号。对我而言,我很愿意教会和弟兄姐妹使用我的音乐,提前沟通、彼此尊重是同工的开始。音乐服侍往往花费不菲,但我相信上帝是供应我们一切所需的,人会亏待,神不会亏待,而且至今上帝从未亏待过我们一家。

最近几年,我和妻子除了服事教会,还创办了自己家庭的公众号“以撒与利百加”,经常上传一些音乐作品,也算是在教会以外一个分享福音的平台。很感恩,藉着这样的服侍,我的“会众”已经突破了有形教会的四堵墙,使我可以接触到网络世界里更多素不相识的弟兄姐妹。

片尾曲:杨航&李锦顺《我最大的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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