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咬牙切齿地选择站在上帝这边

导读：如果信仰没有令你的生命更活泼，你也许只是选择了一套外表的规矩，而错失了焕发生命的精髓。或者你只是选了一套属灵自我提升计划，你要靠意志力建立自我的国度。除非意志学会向爱降服，被爱软化，否则就会绊倒生命，助长骄傲和自恋，企图控制周围所有的人。

《境界》独立出品【灵性之旅】

文|贝内尔（David G. Benner）

播音|琦琼

编者按：贝内尔是约克大学（York University）辅导心理学博士，现为著名灵修学教授，临床心理学家、属灵导师，心灵健康学院总监，著作等身。

很多提到神的旨意，常把选择神的旨意、亲近神说得好像新年立志一样。想想我们新年是怎样许愿的，首先我们觉得应该有所改变，比如多运动、少生气、少吃甜食、勤读经等等，然后定下目标，决心贯彻执行。换句话说，其实我们在靠意志选择那些不太吸引我们的事。强与弱、成与败，灵命高与灵命低，区别全在意志力。

做事有毅力当然很重要，但如果我们将选择神归入“不吸引人”的事项，实在有点悲惨。对我们来说，选择顺服神的旨意，心里竟会涌现很复杂的情绪，好像要喝下一杯苦药，这不是很奇怪吗？难怪我们无法甘心顺服！

圣经里多处强调操练纪律、培养坚持的精神，立志养成好习惯的确是灵命成长必经的过程。但坚持本身，可以是坚持正确的信念，也可以是执着于错误；即便坚持好的习惯，如果我们以操练本身为目标，也很容易变得骄傲、固执。高估意志的作用会带来属灵的恶果。当意志力成为自我的推动力，我们就容易落入顽固，拒绝柔软自己的心转向神。

当我们过分看重自制力，又没有爱去平衡它，就会沦为苛刻，而且很容易变成一种控制，波及所有进入我们生活范围的人。人若太固执，不能应付变化，无法随遇而安，就会生出损害心灵的僵化和严苛，与丰盛的生命无缘；不但把自己的活力榨干，甚至让周围的人闻到一股死亡的味道。

不倚仗意志的柔软之道

耶稣的意志力很强，也坚持属灵操练，为人却一点也不苛刻，生活得很灵活。祂往往能立刻抓住当下的好机会，带给人惊喜或挑战，永远不会牢牢守着旧传统和老习惯，只图满足自己的安全感。对耶稣而言，操练不是靠自制的意志和外在的行为，而是源自祂爱天父上帝的心。

但严守纪律的人常常会沾沾自喜、自觉优越，因为自己坚持追求属灵事物而自以为义，心中好论断意志力薄弱的人，尽管他们有时掩饰得很好。

我认识一位著名大学里的教授，名叫沈介，他专业出众，讲课也很受学生喜欢，各方面都很能干。他的座右铭是“有志者事竟成”，从早年求学期间就严格自我管理，多年勤奋自律，每天起床读经祷告三十分钟，然后晨跑，饮食定时、作息定时、回复邮件定时。

意志力令他骄傲，他心里常常与人比较，会为一些小事暗暗自豪得不得了。例如他告诉我说，他承认自己因为上厕所的次数比同事少而自豪，又会因为自己对时间的敏感和精确计算而窃喜。他其实不在意有谁知道他有这些微不足道的“能力”，只要自己知道就够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比那些缺乏意志力的人更优越。他心里瞧不起缺乏自律的人，贪吃的胖子、不修边幅的同事、能力不济的学生、不擅言辞的教会同工。

他觉得自己能主宰生活，解决所有难题，他不需要任何人。他甚至会留意教会代祷事项里有需要的人，为他们匿名奉献或提供资源和机会；当听到当事人感恩分享时，他很享受自己仿佛神一样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

他因为长期感受到自己里面压抑的愤怒而找到我。他的自制力其实是一种防卫，成长环境里缺乏爱，让他从小靠自己奋斗，用意志对抗内心对亲密和依靠他人的渴望。他用意志作挡箭牌，隐藏自己对失控的恐惧，以骄傲和追求完美的盔甲掩盖内心像一个小男孩一样的软弱。

耶稣常常独自到山上祷告，持守纪律犹如生命，但并不是因为祂想表现敬虔，建立自己的形象。耶稣听从内心的声音，渴望与父神同在，祂的纪律以关系为核心。属灵操练是培育灵命的方法，而非目的。操练本身并无价值，不过是人与神相遇的场景，如果以此为目的就会落入徒具形式、律法主义、自我鞭策的灵命。真正的灵命以内在转化为先，不在于外在规矩。行为改变发自内心，不是由于坚强的意志。

耶稣来，带给人不倚仗意志的生命。这生命从神的灵里倾倒出来，能活泼、转化我们的心灵，就是让圣灵来渗透我们的灵，让神最深邃的渴望成为我们的渴望。这是唯一的途径，引向释放，令人喜乐满足地选择顺服神的旨意。执着是自我国度产生的罪果，柔软却是从神国涌流的生命河。

向爱降服，被爱软化

最贴近人性的祷告是，“愿人都尊我的名为圣，愿我的国降临，愿我的旨意成就”，这就是自主、执着的祷告。耶稣教导我们的主祷文，则是违背人本性的祷告，靠着神的恩典，人才能衷心这样祈求。

主祷文的智慧，是教我们先看见天父的性情，然后抓住祂国度的雄伟，与祂完全的爱相遇，如此我们才会渴望降服。人之所以犹豫，不愿降服，因为我们误以为自我的国度更安全可靠，而神的国度看起来那么危险。神完全舍己，我们怕的就是这个，我们总渴望爱而不用牺牲、冒险，不用交出自制力、决断力，不想付代价。

前面提到那位教授沈介，他靠强大意志力维持的属灵操练不但没有让他拥有耶稣的性情，反而更加骄傲论断，与人隔绝。沈介缺的是真正降服于爱。他已婚，声称爱妻子；信主多年，声称爱神，积极参与服侍；但爱却从未软化他的心。如果他能运用意志赢得所有人的喜爱，他会是多么成功的教会领袖。可惜他的爱和意志都指向自己，他爱自己的自律，他的意志仿佛一个设计精确的程序，显得过分理性、机械，周围人都感受到一种死气沉沉的辖制。

自律和自控总是带给人幻象，以为可以掌握形势、主宰命运、驾驭人心，其实却有根本的限制：靠着意志，可以得知识，却未必长智慧；可以按时上床，却未必睡得着；可以装作温柔，却没有谦卑；可以做事一丝不苟，却充满挑剔；徒具宗教的外表，却没有信仰的实质。

的确，人有时必须执意坚持，才能养成敬虔的习惯，只是我们不应就此满足。人无法靠意志去爱，只能向爱敞开心怀。除非意志学会向爱降服，被爱软化，否则就会绊倒生命，助长自恋。

对于耶稣来说，爱与意志密不可分，爱是祂顺服神的动机，不是咬牙切齿的坚持，祂渴望明白、顺服神的旨意，凡事以父神的事为念。耶稣让我们看到，人若真心喜悦神的旨意，神的爱会怎样满足他。纪律不是因为我们的努力，不是出于内疚和责任，而是由于神在我们里面动工。

你渴慕什么，就会被什么塑造

人若靠意志改变自己，会使心灵紧绷，带来骄傲，但专注则不然。专注就是静止纷乱的思绪，慢慢培养在祷告中敞开心，敏锐于神的同在。神已经与我们同在，我们欠缺的是操练对此的敏感。

当我们立志做某事，就会注目问题和结果；当我们靠着专注，弃绝对自我的一切依赖，将爱转向神，更新转化在我们心生渴慕那一刻已经开始悄然发生。与渴想、专注于神所得的丰盛相比，单靠意志所得的好处实在微不足道。

“神啊，你是我们的神，我要切切寻求你，在干旱疲乏无水之地”，“神啊，我的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你是我的主，我的好处不在你以外，因此我的心欢喜，我的灵快乐，我的肉身也要安然居住”。这些诗句里表达了跟随主的意愿，没有丝毫咬牙切齿的坚持，也没有半点执行到底的味道。人的选择若由意志驱动，就只注目自己；诗人只是跟随自己的心，凝视的是所爱的神。

大多数人都根深蒂固地以为，神的愿望与我们的渴求水火不容；如果想要自己得满足，就得把神的想法牺牲掉。我们以为基督教灵修就是要把自己的种种欲望都钉死，甚至治死渴求本身。其实，基督教灵修的目的并非要钉死欲望，所谓灵修其实是对想法和欲望的凝炼和聚焦，学习单单渴慕神，发现其中的自由，并以淡泊的心态享受其他所有的祝福和恩赐。神所赐的，我们可以享受，但不能失去的是赐福的神，而不是神的赐福。

那些表面的需求，往往是最扭曲、最需要炼净的。我们常常想要追求财富、成就、自我形象、权力带来的满足，从这些表面渴求着手，追本溯源，我们就会发现这些无一例外全部指向人最根本的渴求——渴望被爱、被需要，想与其他人的生命产生联结。

像追求舒适、爱新奇、求保障等愿望都属于次好，唯有当这些从属于生命的基本方向，才会使生命更丰盛。当这些本质上是好的愿望失常了，就成为罪。渴慕财富，就引向贪婪、嫉妒与不满足；渴慕权力，会消磨人的同情与怜悯；渴慕名誉，则助长自大与虚浮；渴慕景仰，则使人过分在意形象。

唯有单单渴慕神，才能得到自由，可以真正享受万物，不被万物所伤。基督教灵修并不熄灭渴望，而是要将我们的心转向所有渴望的源头。选择神，就是选择生命。如果你以为两者是不同的，说明你还不认识神。在祷告中省察自己，如果你的信仰没有令你的生命更活泼，你也许只是选择了宗教的外貌，而错失了基督信仰能够焕发生命的精髓。或者你其实只是选择了一套属灵自我提升计划和新的律法，你要建立自我的国度，靠自己的行为获得安全感。

在每天的日常里选择十字架

我们必须治死的是凭自己过活、不肯降服的心，才能拥有真生命——就是穿透死亡而来的复活的生命。基督徒的生命始于舍己，背起十架跟随耶稣。

有人把鸡毛蒜皮也看作十架，比如指甲长了倒刺、炒菜烫伤了胳膊。十架是我们被钉的工具，不是这些小苦头。也有人因为没有遇到大苦难而内疚，甚至想要出门去招惹逼迫。这些想法都扭曲了耶稣的教导。

十架道路不在乎我们遭遇多厉害的苦难，关键在于甘心选择神的道，无论经过多少危难。神的道往往要我们在自保和舍己之间二选一，只要你选择舍己就是背十架，背十架就是接受吃亏，接受一切痛苦，无论大小；并且在背的时候邀请耶稣同行，容让我们在自己的痛苦里与受苦的主相遇，被祂的恩典触摸，使甘心舍己成为跟随耶稣的生活常态。我所受的痛苦因此变得充满意义和盼望，因为十架道理的终点就是复活。

例如在公司遇到同事误会我，不听我的解释而公开骂我。我很愤怒，自觉是受害者，心里难受。但这点小苦头，可以被视为我的十字架，我可以选择倚靠主，没有谁比耶稣更了解被不公平对待、被公开羞辱的感觉，祂可以帮助我放弃报复的权利，经历祂的同在。于是我写了一封邮件给这位同事，为冒犯他而道歉，并表示他若愿意，我们可以谈谈。

这是很平常的事。因为平凡，所以重要。耶稣要我们“天天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因此十字架一定是我们日常所能接触到的事情，例如生理和心理的疾病、贫穷和寂寞、被忽视的存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愤然抗拒，要么勇敢拥抱，然后转向神，求祂帮助我们经过。耶稣穿透时空的临在，参与苍生之苦。

十架通往复活。没有复活，受苦与舍己就全无意义。基督教灵修的最大收益，一言以蔽之，就是生命。神将十字架这个死亡的象征，转化为生命的记号。

分辨心中的抚慰和沮丧

许多讨论神旨意的书，集中在如何做决定上。你不知道自己该读什么专业，该去哪个城市生活，工作以及配偶的选择，这些事情的影响都很深远。但我们必须明白，神最深的愿望是要转化你的生命，想你成圣，得以完全；其他一切皆属次要，除非它阻碍或促进这个过程。比起我们的行为，神更在意我们的本然，渴望与我们建立亲密的关系。

要发展亲密关系就必须先培育一颗明辨的心。面对所爱的对象，我们深具洞察力和明辨的心，意思是我们了解对方的心，在意对方的需要和渴望。培养辨识心，就是学习留心当我们归向神、体贴圣灵，或者背离神、体贴自我，两种选择所带来的不同影响。转向神，你会更敏锐祂的爱，满心平安，怡然自在，感觉被抚慰；相反，体贴自我则会令人感到沮丧，容易泄气，思想负面，容易焦虑、忧郁和愤怒。

对那些内心远离神的人，神在他们的生活里是一种搅扰，让他们坐立不安。对于那些自我国度里的事情，他们却处之泰然，如鱼得水。对亲近神的人来说，情况刚好相反，顺服神时他们平安稳妥、心生快慰，即使正处在苦难之中，并不快乐却深感欣慰；在意自我时则心思躁动、五内翻腾。所谓明辨，就是要敏感神的爱，留意内心深处的律动。

操练的方式并不复杂，可以每晚睡前花十到十五分钟，以祷告的心省察当天的事，就像坐在车窗往外看，留心飞驰而过的风景，体会一下什么时候感受到神的同在，什么时候忽略了祂；留心一天里感到抚慰和沮丧的时刻，藉此学会与神契合。求神帮助你平时多留意这些，让你渐渐学会在生与死、神的国度与自我的王国之间做出选择。这就是渴慕神旨意的真义。

（本文摘编自《渴慕主旨得成》贝内尔David G.Benner，基督教文艺出版社，2006年出版，内容有删改，大小标题为《境界》所加）

片尾曲：黄友闻《我切切寻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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