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你我,如何去往《完美的日子》?

不完美的你我,如何去往《完美的日子》?

【境界】独立出品《影评》

文|何斯召

扫码奉献,同作主工

当不婚的文艺青年们老了,生活是否依然很文艺?导演文德斯在《完美的日子》里完美地想象出他们的生活:独居在狭小但整洁的房间里,每天被生物钟和扫地大娘唰唰扫地的声音唤醒,穿戴整齐,在自动售货机投下硬币再郑重地抿上清晨的第一口咖啡,隔着蓝色货车的车玻璃对着晴空塔会心一笑,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不再被庞大而遥远的意义所困,不再野心勃勃,甘心蹲下来专注而严谨地对付马桶的每一处卫生死角;爱听品味颇佳的英文磁带、抬头恭敬地仰望树木林梢、俯身挖出一棵新生树苗、掏出早已过时的奥林巴斯胶片机、定期冲洗胶卷及逛书店、点起昏黄的灯睡前阅读……这些都显出这枚嵌在高度发达的社会机器上的“普通螺丝钉”的人性之美。

役所广司饰演的男主角平山君是东京一位厕所清洁工,表现出极稳定的情绪、极规律的生活以及含蓄的道德感,像“大隐隐于市”的修行者。为此,这部电影如同一首献给平凡人的平凡生活的颂歌,役所广司也一举斩获包括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在内的三个奖项。

然而,这样一部人性美、生活美、道德美十足的片子,也引来了诸多网友的声讨,主要槽点在于“不真实”——“难道大叔没有情感需求吗?”更有人锐利地指出大叔并非真正的底层人民:“这不过是中产以上者对底层的意淫,与此同时还不忘傲慢地彰显自己的独特品味。”现实是骨感的,据统计显示,东京薪资水平虽为日本最高,但全职厕所清洁工的月收入显然不足以支撑片中这般精致优雅的生活,要住在能看到晴空塔的房子里实在过于奢侈,除非平山君家里有矿。当平山的姐姐出现时,观众才恍然大悟:“喔!原来大叔果然出自一个很富有的家庭啊!”

我们都在某种程度上渴望平山式的“完美生活”:所有关乎意义的问题似乎都已经被解答、所有的欲望都被填平,身体康健、情绪稳定、心灵平静——这是好的,可究竟该如何抵达?平山拒绝去探望濒死的父亲,暗示他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大叔,深刻的代际伤痕似乎仍然无法释怀,在各种偶遇中表现人性的闪光,多半是对亲密关系的逃避,因为后者要求充满责任感的委身,这是有毒的自恋者的死穴。

电影评论区里的正反两方或许都需要抬头,让视线越过痴迷于在地上营造“完美日子”的导演文德斯,看到日光之上通向完美的真正可能:就是承认人的不完美,并且相信我们的不完美已经被完全接纳了。道成肉身,就是神接纳我们到一个程度,祂成为人的样式来到我们当中,活在人性的有限之中。

扎根于基督的生命,因为相信“道成肉身”,我们才有可能谈“道”在寻常;扎根于基督的生命,被那一位至高者看见了、回应了、满足了,以至于可以甘心俯伏专注于平凡的生活;扎根于基督的生命,被宽恕、医治、更新了,以至于爱人的能力、建立关系的能力可以被恢复;扎根于基督的生命,不再被独大的自我所困,在人际关系中被切实地打磨,才有机会走出孤独。扎根于基督的生命,被应许将如一棵栽在溪水边的树,纵有急风骤雨,它的根系向下扎、与邻舍的根系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彼此搀扶,共同承接着造物主的慷慨——这种意象也许不如贯穿整部电影的影影绰绰、稍纵即逝之“木漏れ日”(komorebi)那般迷人,然而,它在永恒的光中抽枝发芽、有根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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