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同学去世,愤怒的我用黑客技术攻击多个网站,所幸没人相信初中生能干这个。抑郁症爆发时我竟选择自杀;老师告诉我,因为我缺少爱,而上帝就是爱。”父亲是传道,宝宝心里苦;脱离父亲的“魔爪”让人兴奋,上帝好像他:严厉、冷血、一言不合就审判人。
《境界》独立出品【这世代】
文丨燃光、若风
播音|小辛
神带我走过崩掉的日子
文/燃光
我是一名高二学生,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2008年,我进了一所不错的小学,小学六年,虽然很讨厌一直要去补习数学课,这个也没办法,连数学老师都无法理解一个信息技术玩成这个样子的人,数学为啥会不好,但我每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初中我去了一所外国语实验中学,班上的同学没有几个合得来的,好在还有两三个真心朋友,使我在学校里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上。然而,直到经历了小学同学H的突然死亡,我知道什么是人生的至暗时刻,我一下子掉进了黑暗当中。
那天我刚放学回家,顺手打开QQ看了一眼,就发现小学群里竟然在转发H的死讯,我立刻就崩溃了,想哭却哭不出来,不知道为啥。现在想起来,我还是特别难受。我从来没有感受到死亡离我这么近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早上还在打球,下午就突然没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在等待H所在中学的处理结果,可是没有消息。H的家人去学校门口讨说法,迎来的却是防爆队的驱赶。知道这些之后,我既失望又生气。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我第一次想要鼓起勇气对抗这个世界的黑暗和不义。愤怒之下,我利用自己所学的黑客技术,对市教育局、区教育局、招考办的官网进行了超大规模的DDOS攻击。我知道自己可能会因触犯法律遭到制裁,但不知为什么,当时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所幸,没有人相信一个初中生会发动大规模DDOS攻击教育部门的网站,就这样我逃过一劫。
不久,我升入高中,开始学会珍惜身边的人。刚进高中那会儿,我都是以笑容来对人的。没想到军训第一天就出了丑——我的军训裤被我撑破了,搞得很尴尬。不过这使我在班里有了小小的影响力。军训快结束的一天,准备解散时,我最喜欢的班主任——W老师告诉我,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被选为“军训标兵”,这是我高中第一张奖状,我觉得也是上帝对我那场尴尬的特别安慰。
更加尴尬的事是正式上课以后发生的。当时我们整个寝室都很和睦,除了C以外。我暗地里喜欢班上一个叫M的女同学,全寝室的人都知道,不过C却将这件寝室里的秘密到处宣扬,见人就说我喜欢某某,弄得我尴尬极了。第一个学期就是在和C的别扭中度过的。和M也没有什么机会相处,一个学期就过去了。我心里暗自决定,下个学期一定好好把握机会。
第二个学期一开始就听说C转学了,我很开心。可开学一个星期之后也没有见到M,这让我心里直打鼓,不过我知道M身体一向不好,老师也说她请了病假,也就稍稍放心,继续等待。第二个星期,M还没有来,我感觉事情貌似没有这么简单,趁着老师让我统计班级人数的当儿,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M还来不来,得到的回答是,她也转学了。
我一下子懵了,当时真的是强忍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走到篮球场,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哭起来。突然一下,我就崩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没说话,室友说我就像动漫里那种突然失去高光的角色一样,一下子黯淡下来。没想到这种情绪持续了一个学期,我不敢参与大型活动,慢慢地有了社交恐惧、抑郁、失眠。刚开始我都没太当回事儿,后来升高二,又分班了。新班主任的女汉子性格让我刚开始很难适应,后来慢慢好了。
有个周末,我看了一部动漫《clannad》,突然感觉不对劲,我把自己投射进动漫的角色中,怎么也不能自拔。后来参加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时,我又突然想到了M。我完全不知道这些想法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为了减轻头脑中的困扰,我服用了当时在医院里开的治疗抑郁的盐酸舍曲林片,可没有什么效果,还是头很疼,满脑子都是想的都是M与动漫《clannad》这件事。最终,我又崩了,同学发现我不对劲之后,立刻把班主任叫来开导我。
以前的班主任W老师也来了,他带我去散心。那是我第一次从W老师的口里接触到了神。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突然一下子就崩溃了。W老师说,这是因为我缺少爱,而上帝就是爱。他给我讲了自己为什么信靠上帝的经历。当他为我祷告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上帝的力量。虽然当时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是我感觉心里有了一束光,可能是因为黑暗把我的心压抑得太久了,那束光刚照进我的心里就被吸收了。我原来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但从那一次开始,我选择相信上帝。
那天晚上,我被家长接回家。我妈陪我去了省二医,医生诊断为重度抑郁症,给我开了好多药。后来返校了,我还是那种状态。离毕业会考还不到一周,我的抑郁症再次爆发,突然失去了理智,竟然在寝室里服药自杀!我当场服下了一板右佐匹克隆片和一板盐酸舍曲林,被寝室里的同学发现,他们立刻告诉了宿舍阿姨,当晚把我带去医院洗胃。
人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死亡的念头,那得对自己多失望啊!后来我被学校停了半个月左右的课。没想到会考结束后,班上的同学竟然都来我家看我,W老师也来了,我想这是上帝也在帮我吧。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毕竟有这么好的同学,我却还想着自杀。我知道,这是魔鬼给我的意念,它控制了我很久。
W老师告诉我,上帝是爱,并且祂是无条件爱我的。从那以后,我每个星期天都去他家聚会,W老师和师母也天天为我祷告,我也为他们和自己祷告,我真正感受到了上帝在做工,逐渐从抑郁中走出来,诊断结果也从重度抑郁变成了中度抑郁。
现在,虽然已经停药很久了,我的抑郁症却很少爆发。W老师让我感受到了上帝的力量,也许,他就是上帝预备好的,因我的出现而为我预备的,使我可以一步步接近上帝,感受上帝的爱,从阴霾里慢慢走出来。信主使我得到了救赎,是主将我从魔鬼的手中抢了回来,使我经历祂的爱,依靠祂的爱,即使世界上没人再爱我,我要记住,上帝依旧爱我。我因重生已成为新造的人。
父亲是传道,“宝宝心里苦”
文/若风
我生于1999年,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2000年,所以喜欢自称00后。父亲是一位传道人,我别无选择地成为一名“信二代”。在父亲的刻意熏陶下,我从小被灌输了很多信仰知识,圣经人物、圣经故事信手拈来。在教会的叔叔阿姨眼里,我就是“属灵”的“乖宝宝”,经常在我父母面前称赞我懂事听话。每每听到这些,我心中却涌出一声“说不出的叹息”:“宝宝心里苦啊!”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父亲非常严厉,“优秀”的外表其实只是早已练就的“防身术”,用来自我保护,免得被一顿胖揍。就这样:我的年龄、“教会中叔叔阿姨喜爱我的心”、我的圣经知识、以及对父亲的畏惧一同增长。
好不容易到了初中,我上了一所寄宿制学校。当我知道自己可以半个月回家一次,终于能长时间脱离父亲的“魔爪”时,我兴奋极了,暗暗想到:“到了学校那不就‘天高任鸟飞’了?”可还没兴奋一个月,现实就狠狠给了我两个大巴掌:
第一掌就是,回家后我被告知一旦放假回家就要去聚会。我心中暗暗抱怨:就一点假期,你也要剥削。出于不服气,我第一次提出拒绝去教会。得到的答复简单明了——“我给你两条路:1、你听我的话,按时去教会;2、每次到聚会的时候,我就揍你一顿,然后你就可以不去。” 哎,我只能心里说:“现在拿你没有办法,但我早晚会长大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终究,我还是老老实实去了教会。
第二掌是学校给的。我小学时个头很小,性格可以说是极其懦弱,因此常被人欺负。本以为到了初中可以“海阔凭鱼跃”,却不曾想出了狼窝进了虎穴,在寄宿学校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掌之下,无处可逃,一来二去,去教会的频率稳定下来,性格也变得越发懦弱了。与此同时,我对上帝的认识越来越带上了父亲的影子——上帝是严厉的,一言不合就审判人,祂是一位毫无怜悯的冷血的神。
很快我初中毕业了。因为成绩不太理想和其他原因,我没有选择读高中,而是上了一所中专。第一年的时候,因为教会的一些变故,父亲暂停了服侍,由我母亲接续他的位置。由于母亲对我非常柔和,所以当她在教会服侍的时候,我就比较愿意跟着她。渐渐地,我成为了母亲的“小同工”。
2015年冬天,教会收到一个培训会的邀请。阴差阳错,我得到了这个名额,于是就答应了,没想到这竟成了我信仰之路的转折点。其实培训内容就是关于系统神学的基础知识,我最感兴趣也印象最深的就是神的属性。那是我第一次对信仰有所反思。
几年后,我中专毕业,性格逐渐变得开朗、热情。父亲打算让我去读圣经班,将来踏上服侍的道路。我虽然不是很排斥,但更想在社会上继续“逍遥”两年。结果,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体验到了什么叫喝凉水都塞牙。诸事不顺,我只好被动去读了圣经班。
第一年很平淡。第二年,我发觉自己是一个“二手基督徒”,我对神的认知都是来自书本与父母的讲解。当我要认识祂时,我觉得我与祂之间有隔阂。我只能朦胧看见祂,并没有体验过与神亲密的关系。这让我很痛苦,我发觉我被什么东西束缚了。自此以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我都在致力于打破自己的从父母那里听来的信仰与对福音、上帝、十架的认识。我要打碎这些,重新建立我个人与上帝的关系,而不是建立与我父母所信的神的关系。
当我试图这么做的时候,在我与神亲近之前,被迫痛苦地面对自己的罪。我尝试祷告,发现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使我无法来到上帝面前,如同一个掉落水中却不会游泳的人,时而在罪的海洋里挣扎、痛苦不堪,时而又自由地扑腾在这看似能使我快乐、兴奋的罪池里。
当我自认为我能靠着自己挣脱罪池时,我发现有两股力量使我一再跌落回去。第一股力量来自自己。在肉体的享受与短暂精神快感面前,我常常是意志失败,欲望得胜。另一方面是恶者的试探与引诱,借着我身边的环境让我深陷其中。我不断挣扎,却越陷越深。就这样,心变得越来越刚硬,因为我不想别人看到我的污秽,就不断通过伪装来让自己和他人看到:我挺好;还通过贬低他人抬高自己,背后议论他人,获取在众人当中威信;用指责与定罪他人,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圣洁……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学会这一切的,我不敢面对这些丑恶、败坏,更不敢让其他人看到我居然是这样的人。当我尝试回到上帝的面前,我发现我依旧有着巨大的恐惧、惊慌和忧虑。我担心祂不接纳这样的我,不敢相信神会赦免甚至拯救我,内心中不断涌现出控告与质疑的声音。我惶惶不可终日。
我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陷入到一种负面的循环中:犯罪——等着被上帝辱骂、责打与管教——惊慌——自以为上帝的爱缩水——惶恐却又逃不脱犯罪的事实。我想,既然因为我的犯罪让上帝对我的爱减少了,那就想办法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讨好、回报祂,以此换取祂更多的爱。
后来我才逐渐知道,上帝是真的爱我,祂不会因为我做什么就减少爱我,也不会因为我“为祂”做了什么就多爱我。但我很快又陷入另一种危机——对恩典的漠视与轻看——既然我犯罪,上帝会赦免,也不会减少对我的爱,那我岂不是可以随意犯罪吗?就像是用铅笔写字的人突然有了橡皮檫,还是那一种永不必担心会被用完的橡皮擦。从此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写错字,甚至有时故意写错都没事。这种心态再一次让我吃到了苦头。罪恶的果实吞下后会带来一种由叛逆上帝而来的沾沾自喜之感,之后心中那巨大的空虚与罪疚却让我痛苦不堪,我如同一个溺水之人,被罪恶的波浪狠狠拍打。
短短20年的人生,我学习了许多知识,开阔了眼界,唯独与上帝的关系似乎没什么长进。当我的生命遇到水冲、雨淋、风吹的时候,我自以为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水月镜花,我败得一塌糊涂。那一刻,那些曾经的逍遥快活、外表的伪装原来都是无用的。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我无法再逃避上帝的荣面。祂将我引导到祂面前,将我打碎、缠裹、医治。我累了,倦了,厌了;我还要跑吗?
片尾曲:有情天音乐《擦干眼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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