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号房事件表明性罪非常复杂。情欲就像排气阀，有人一遇压力就用性缓解。有人因为渴望亲密和被爱陷入性罪，有人想藉着性体会操控对方的感觉。对权威的堕落服从欲，让人无法摆脱受虐。看起来最脏的罪例如通奸淫乱，其实最易解决。但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停止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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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鲍力生（David Powlison）
播音 | 一毫
编者按：近日，韩国26万人参与在网络聊天室“N号房”上传并观看色情影像，包括许多性侵、性虐内容，引爆媒体。我们特别刊发有多年心理辅导经验的鲍力生牧师的分享。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接触到人们的生活，看到他们在性方面受的苦和犯的罪。坦率讲，有时那些所作所为和遭遇，说出来都让人难受，感觉就像拿着修车店里布满油腻脏污的破抹布，令人联想到那段经文：“有些人你们要存惧怕的心怜悯他们，连那被情欲沾染的衣服也当厌恶。”
我不太相信包括我在内有人能持续24个小时一直荣耀上帝，我们心里不易察觉的黑暗和脏污很多。所有人都在光明与黑暗两边之间，尽管你心中仍有黑暗，但那份对光明的向往，其实就是光明在你生命中浮现的开始：那在你里面动善工的，必在基督耶稣的日子里成全这工。但这需要一个过程，其中充满了挣扎。
关键不是速度，而是方向
性犯罪本质上就是与错误的情欲对象交合，可能发生在实际层面，也可能发生在想象中。人心总是在使用、滥用、误用上帝的恩典和其他人，而不在乎别人的纯洁，让原本美好的性变得肮脏、可怕。受害者因为别人对你做的事而感到愧疚和羞耻，在千奇百怪的污秽之中，有不洁的痛苦，也有不洁的快感。
“色情”并非专属男性的问题。我们必须认清，女性完全有能力和男性犯下同样的罪。但有时男女的心态会不同。典型的女性心态，通常是寻找爱与关系。我认识许多女同性恋者，她们对亲密感的渴望很强，当她们发现别的女人能满足她，就将这种关系渐渐情欲化了。色情网站或许是许多男性的问题，但浪漫小说可能就是女性的色情网站：只是它们诉诸于浪漫的情欲，而不是赤裸裸的情欲。小说封面上美女被男人强壮的手臂搂着，得到关爱和保护，这正是世界所给的救赎之一。
并非结婚就能解决性问题。恐惧、罪咎感、不好的回忆，都可能带入婚姻。即使你已经不再犯罪，但罪恶感仍缠着你，你感觉自己像受损的物品，价值打了折扣。基督的救赎将要对一切黑暗之处动工，不只是对情欲动工，它也对不圣洁的痛苦动工，对亲密感的缺乏动工，对那种透过性来发泄的愤怒动工。
我们所面对的黑暗比我们想象的更广、更深，争战也比我们想象的更长。我们常常把门训、辅导当作成圣的速效药，似乎只要研读某节经文，记住因信称义，不断聚会听道，问题就迎刃而解。当事情依旧，我们就不知所措。观察历史，你会发现上帝似乎乐意用几个世代甚至几个世纪，来对祂的人群动工。因为爱是恒久忍耐。当你把这个道理放在个人身上，上帝愿意花几十年在你我生命中动工。所谓门徒，就是终生的学习者。这是一场会持续到最后的争战，最终会有一个荣耀的结果。
成圣的过程非常多样化，有些人像飞跃的羚羊一下子摆脱各种污秽。也许你生命比较像是平稳走路，养成纪律，逐步学习。也有些时候你举步维艰，甚至有时你在爬行，用指甲前进。你知道吗？这样也很好。真正重要的不是距离或速度，而是方向。尽管有时或许你连动都动不了，但至少是面对正确的方向——你面向上帝，把信心放在上帝身上。
当耶稣说“悔改”的时候，祂要信徒用一生的时间来悔改。这很惊人！我们通常把悔改想得很简单，就是做错事要回头。马丁·路德的说法比较接近圣经，他写道：“我们尚未成为我们应当成为的样子，但我们正在朝它逐渐成长。这个过程还没结束，而是正在进行。这并不是结束，而是道路。这一切尚未在荣耀中发光，但都正在被洁净。”
情欲只是你排解其他压力的排气阀
这场争战比我们想象得更宽广。就像一间多厅影院门口招牌上写着本周热门电影：情欲大片，里面有几部戏，这场争战其实在多间影厅中同时展开。我在服事那些在性罪中挣扎的人时发现，他们常常是在别的影厅中有所突破，反过来改变了他们与性罪争战的战果。
一个35岁的单身男子，从15岁信主就开始了长达20年的情欲挣扎。他不时接触色情、自慰，时好时坏。虽试过所有方法，包括彼此问责监督、背经、祷告、禁食，甚至还有剧烈运动和冷水澡，但仍无法摆脱。他很气馁，“我真的是基督徒吗？”“何必这么辛苦呢？”
身为他的牧师，我不想跟他说一堆他尝试过但做不到的道理，我从简单的问题开始，“你能不能做个记录？记下你何时、什么情况之下受试探，试着找到规律，是否还有其他跟性犯罪有关的事正在发生？”
他笑着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只会在周五或周六晚上软弱。因为我和上帝闹脾气。”我感到惊讶，他继续说，“我每周五下班回家，孤伶伶回到公寓，我的单身朋友们大都出门约会了，已婚朋友则正和妻子欢度良宵，只有我独自一人自艾自怜。到了晚上九、十点，我就会对自己说：‘今天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上帝欺骗了你。’然后我就跌倒了。”
许多问题都是性犯罪的温床。这位男士面对的不只是情欲问题，他有两股念头，一方面想，“所有正确的事我都做了，但上帝却没给我妻子作为奖励，所以我责怪祂。”另一方面，他又把罪咎感和控告指向自己：“我仍然没有得胜，只要我得胜就能得到一个妻子！”上帝让他看见自己的生命建在脆弱不堪的基础上——试图靠自己的表现赚取上帝的奖赏，这种彻底败坏的心态需要被洗净。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处理他的自义以及对妻子的渴望，多过我们用来处理色情影碟的时间。无论是幻想层面或行为层面，情欲对人来说就像蒸汽炉的排气阀。当一个人遇到太多压力、失败和挫折的时候，他想去寻找一个虚假的避难所，用性来缓解。这场争战必须扩大，“性”与你整个生活是嵌在一起的，与其他许多层面的问题有关。生活中正常的压力，我们应当凭着信心来处理，而不是犯罪。
最肮脏的罪，其实最容易解决
这场争战比我们想的更深入。面对性罪就像玩电子游戏，一开始你的等级最低，敌人行动缓慢，几下就被你打飞了。第2级，敌人会变快一点。当你到了42级的时候，敌人难以捉摸，行动迅速，你会输很多次。在性犯罪上，初级的敌人最简单，像通奸、淫乱，因为它们显而易见，为了犯这种罪，你必须撒很多谎才能掩人耳目，所以某种程度上它们是比较容易摆脱的。
中级的罪可能是色情。色情比奸淫更难对付，因为它不易察觉，容易得到却较难被发现。只要上网点几下鼠标就可以了，然后删除历史记录。更高级的可能是意淫，更不易察觉，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在脑袋里发生，不留痕迹。虽然你没有跟人乱来，却同样充满罪恶。随着争战进展越来越深入，不易察觉的敌人会越来越多。
不仅主动犯罪的人如此，被动受害者也是如此。处在受虐关系中，虽然艰难但还算比较容易逃离和打破。但要真正处理对方带给你的恐惧就比较困难，而去处理充满绝望、伤害与补偿式情欲的幻想，更是难解的问题。
在意淫之上，还有一种状况：你没有寻找罪，而是罪寻找你。广告里几乎没穿衣服的女性找上你，不是你主动找她，你受试探想多看一眼。没有人会为此受到教会惩戒，但这可能才是很难搞定的战场。
再升高一级就是按照外貌判断人的潜意识，就像有人喜欢用财富或职位高低来衡量别人。这种罪无关你做了什么，而关乎你的本质。纯洁的潜意识是有可能培养出来的，但需要经过许多祷告、思考、争战、悔改，多次和自己摔跤，然后才有办法看待异性为需要被关怀、被在乎与爱的人，视他人为姐妹、弟兄和朋友，而不受他们的外表影响。我们对成圣的看法必须更深入，不能因为停止了奸淫与色情，就以为问题解决了。看起来最肮脏的罪，某种程度上其实只是最容易解决的部分。
关于成圣的深刻真理之一就是，一方面你正朝着光明前进，比以前更有爱、喜乐、信心；另一方面你也意识到自己败坏的程度有多深。用加尔文的话说：“我们心里有邪恶的余烬，随时都会再烧起来。”你越深入了解罪，越会发现从最深层的罪来看，我们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外在的行为或脑袋里的想象，无论是意淫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第二眼，或是不知不觉就对人品头论足。最深层的罪，并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为什么做。
我们都在战斗，但敌人不同
刚才提到的那个35岁男子的案例中，性欲望是他犯罪的真实动机，但它与其他动机相关联，包括“我想要有妻子”，“上帝欠我一个妻子”。所有的偶像崇拜，都是用受造界的东西来取代上帝。人在上帝以外寻找避难所。这是多层次的偶像崇拜。我们也许和那个男人截然不同，但也有同样的偶像崇拜。
偶像崇拜关乎你想得到的一些东西，以及生命变艰难的时候你逃往何处。性犯罪有许多特别的动机，除了性欲之外，人们有时会因为渴望亲密感和被爱而犯这种罪。很多性生活很乱的女孩，外表并不出众，当男孩们对她说“你好美，我好爱你”，她虽然知道是谎言，但甘愿被骗，为了能体验到被爱的感觉。
有些人性犯罪，是想要在性方面操控对方的反应，他们更深层的愉悦来自能在性方面体会操控对方的感觉，他们渴望诱惑、玩弄别人。还有对权威的堕落服从欲，让人无法逃出被虐待的情形。此外，金钱也是性犯罪的动机之一，当然不仅是卖淫、色情作家之类以金钱为直接目标的动机，还有更难察觉的模式。我的教会曾有一个经济拮据的单亲妈妈，房东让她可以用性交易抵租金。她并不喜欢那个房东，觉得他很脏，但她遇到的是经济方面的试探。
如果你在为这样的人做辅导和门训，你最好别假定一切性犯罪的试探都单纯来自性欲，性犯罪还有最后一个动机：报复。我看过许多性犯罪的行为，是出自愤怒。例如“你对我不忠，所以我就去跟你最好的朋友上床”；一对夫妻争执后彼此心怀苦毒，于是先生跑去看色情片，太太则上网和人调情。
我们必须深化这场争战，然后你会发现我们大家都一样在战斗。有人和骄傲争战、有人和情欲争战、有人和控制欲争战、有人和被控制的混乱感争战、有人和愤怒争战、有人和拜金争战。
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停止犯罪
同样重要的是，我们要记得自己争战的目标。有两个常见的错误，一个是只把目标订为“停止犯罪”，“我已经半年没有上色情网站了”，他们认为胜利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另一种错误目标就是把恩典的管道当成目标，忽略了恩典的目的。彷佛目标就只是要有问责机制、背经文，或进到传讲真理的教会，没有把这些当作手段，用来达到主的目标。
主的目标就是和上帝的关系得到更新，使我们可以以爱待人。没错，上帝想要你停止犯罪，但更要你和祂有一段真实的关系，彻底需要祂，从心底呼求祂。心灵贫穷的人有福了，上帝没有兴趣创造靠自我控制就能成为良好公民的人，祂要的是需要祂、爱祂、寻求祂、以祂为乐的人。然后祂呼召我们去爱，“请让我别犯罪、帮助我作恩典的管道，好让我的信心能藉由爱而表达出来”。
经历这样的奇妙转变，你会开始热心于守护别人的纯洁与幸福，你将不再把别人当作满足你眼目情欲的物品，你不想看到他们遭受情欲的污染，当然自己也不会想去污染他们。你会渴望你所爱的人成为圣洁。
这种正向的眼光，只用三种分类方式“家人、配偶、威胁”来看每个异性。以男性为例，我遇到的每个女性，只有一位是配偶，我的性生活只属于她。我的母亲、女儿是我的家人，在这个败坏的文化中，我们会保护她们免受性罪污染。还有一个类别是“威胁”，可能在性方面诱惑我。我应当远离她们，而不是被吸引过去。这可以帮助人们彼此相爱、安全相处。
现在你要思考，你此刻的挣扎，具体是在什么事情上？你目前的挣扎，就是你今天需要基督来满足你的内容。祂在你里面放了福音：“我永不离开你、永不抛弃你。”假设我生命中的黑暗是曾经被人伤害，因此性对我而言是充满恐惧的。如果祂真的永不离弃我，那么我的生命就真的有亮光了。或者你面对的是罪咎感，因为你在性生活上犯了许多罪，祂对你的污秽并不惊讶，祂正是为了洗净污秽而降生受死，“我永不离弃你”就是对你的罪咎感说的。
如果你的问题是受试探去和别人搞暧昧，如果你是一个掠食者，“我永不离弃你”这句话对你又有什么涵义呢？其中一个意义，是让你敬畏上帝。祂看得见你一切的作为，你无从隐藏。但也有另外一层意义：祂总是在你身边，祂会帮助你。你若寻找祂，就会寻见祂。只要一声呼求，祂就来了。
求神让我们看清这场争战的真面目，帮助我们了解一切敌人，包含明显的和隐蔽的。增广我们的视野，让我们能处理整个成圣过程中各种失败和起伏，帮我们了解这场争战的宽度和深度，帮我们看见我们的目的地。我们不想要只是在行为上不再做恶，我们想要美好的事物。主啊，最重要的是，求你让我们在需要遇见你的地方遇见你。
（本文为作者在“渴慕神”机构特会上的讲道，资料来自台湾改革宗电视台，一并致谢；内容及大小标题经《境界》编辑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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