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不敢说我的画怎样赞美了神,只能说如果没有神我不可能这样画。别人要我谈自己的创作,我能说的最多就是神在我身上的创作之功。被改变的生命就是对神的赞美。基督的改变好像一束光打进来。神借婚姻打磨两个湘人的爆脾气,见过彼此最差的样子,我们还担心什么?
《境界》独立出品 【境界如画】
口述、绘画|郭柯君
采写 |若舟
每个人都有一个精神的家园,它可能是地上家园失落后生出的怅惘,在心中留下难以消磨的影子;也可能是对将来的家园,在当下静默中的期待。对我而言,画笔连线着地上的家园和天上的家园,当我举起画笔,我希望人们可以借着我的画,能远远望见光中那明亮的盼望。
空空的钱囊和瘪瘪的肚皮
我出生在潇湘竹海环绕的村子,从小父亲在外打工,留着我和妈妈妹妹在家里。他带着一身泥瓦匠的手艺走街串巷帮人建造房屋,却很少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留下什么。我记得家门外那茶马古道上,磨得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记得各式各样的翠竹和山涧的清泉,因为我喜欢把所见的都画下来。
我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除了画画,几乎什么都不喜欢。我在泥地上画,在纸上画,看到动画片里的人物就画,画画成了我生活的语言和食物。相比之下,功课倒成了其次。因为画得不错,我作为特长生进了一所高中。那些做不完的习题,背不完的公式好像硬**我生命里的齿轮,逼迫着我朝向高考运转,但我却只想画画。我奋力地拔出加给我的齿轮,自作主张地把自己转到了一所职业中专,专心地去美术班画画。
我不分昼夜地钻研,如果说我真考虑过未来的话,无非是希望自己摆脱拙劣的技巧,让创作更加完善,大学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老师却鼓励我去试着考一下大学,没想到居然被湖南的一所师范学院录取了。那年他们刚开始第一届本科专业,我就这样糊里糊涂成了大学里的美术生。
刚转制的学院在教学上没有什么经验,却给了我更多画画的空间。在大家忙着找工作的大四,我却告诫自己“一天都不要停笔”!我骑着车到处去画风景和人物,和同学们住在乡下的老宅里没日没夜地画。还记得当时学校组织写生,一些同学们把这当成游玩的机会,我却一天5、6幅地画着。当时有些老师觉得我有画画的天赋,又勤奋,就建议我到北京发展。
怀揣着一大堆画作,带着四千块钱,毕业一年后,我毅然站在了北京街头。想成为画家的念头无时无刻不煎熬着我的心,我需要更大的空间,更多的经验,更多的指导来实现梦想。
住在离中央美院不远的小屋里,我骑着车在这个庞大的城市转悠,它用无所不在的忙碌、焦虑、多样和庞杂充斥着我的心。这些留在画布上就成了灰暗的色调、扭曲挣扎的人物、倒在地上露出根须的树,和一个个尖角。我四处投稿却没有被选中,半年后只剩下空空的钱囊和瘪瘪的肚皮,不得不出去找份稳定的工作。
投了不少简历后,一家雕塑设计公司的经理面试我。他看了我的画作后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遗憾,劝我不要做这些单纯模仿的工作消磨了自己的灵感和内在棱角。他没有给我一份工作,却愿意资助我,免费帮我把一些画作裱好,挂在朋友的餐厅展出。这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北漂”无疑是极大的善意。按照我当时的状态,不成熟的画风、不成体系的内容,自然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但他的鼓励成为我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你还是画画吧”。
不再需要酒精的释放和灵感
几个月后我找到了一家版画工作室。这份工作不需要动脑做设计,只需要体力来帮别人加工和印刷,我就欣然从原来的出租屋搬到了宋庄的工作室。白天用体力,晚上就画画。宋庄是个艺术家的聚居地,这里有艺术灵感的碰撞,更有真实生命与灵魂的碰撞。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去一位艺术家的家中玩,他突然说,明天是周日,你们有没有兴趣去教会玩。我不知道教会有什么好玩的,但一个孤单的年青人的好奇和对宗教隐约的好感让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庄的教会就是个农家小院,一二十人都是艺术家。他们一坐下来弹琴唱赞美诗,我就被吸引了。我喜欢弹吉他,喜欢唱歌,喜欢这群有信仰做生命根基的人,也喜欢那信起来有面子的感觉。于是,我开始规律地在周日去教会。美好的音乐能触动人的灵魂深处,我更要追求认识这位神。
先是通过《游子吟》等书,让我在理智上降服在真理面前,后来又借着一些老弟兄的讲道和书让我看见这位至高者不是高高在上,因着我们的敬拜才赐下恩典。相反,神的恩典是白白的礼物,给一切敞开来接受祂的人。我曾经把祂看作受人欢迎的功利主义的神,认为祂吸引人的能力在于祂有能力让人在事业家庭上幸福发达。现在才明白这位神首先是住在我的里面。祂每一次与我交谈,都引导我先离弃自己的罪。
信主前,我常常在饭局和酒局中醉酒。一面想要控制自己喝醉的欲望,一面又沉迷于一群怀才不遇的人彼此碰杯时带来的欲望释放。酒精似乎为艺术提供了诸多的灵感。就像有位策展人所说的,“一方面来说,画家们的作品是关于’纵欲’的,但画家们又需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另一方面,画家的主题作品本身也具有这样的复杂性和迷人性。”
信主后,神就改变了酒精对我的吸引,我在灵魂里逐渐脱离了不信之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在身体里也渐渐抗拒酒精对我的诱惑。这几年,我基本不怎么喝酒,即便饭局上有酒也是一杯了事,连我过去的朋友们也不再叫我赴酒局了。
在信仰的光中,我越来越多地看见自己的败坏。我不再只是那个在山涧竹林中作画的纯真少年,我是个罪人,蒙了主恩。
“见过彼此最差的样子,还担心什么”
信主后,我一直没有找到女朋友。宋庄比较偏远,年轻的姐妹很少,即便有都已成家。眼看都三十了,心里就有些埋怨。周围的弟兄姐妹们鼓励我要祷告,有信心。也建议我走出去多参与基督徒组织的活动。一年当中我认识了好多姐妹,但没有一个成的。最初我还给主开了很多条件,要怎样爱主,长什么样,后来只剩了一个条件,就是在北京上班的湖南人。但主给我的却出人意外。
为了有机会认识一位姐妹,我去参加一个读书会,去了才发现,我们俩并不合适。但遇到的另外一位姐妹却特别吸引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不知道她是不是湖南人,心里却忍不住爱慕她。两人留了联络方式,可因为之前有太多的失败,心里却打了退堂鼓。这段犹豫挣扎的过程也是我在主面前学会放下的开始。
周三查经的时候,刚巧读到亚伯拉罕为以撒娶妻,他当时派了一位忠心的老仆人,到本族本家去为年迈得来的儿子找一个女子。查到这里时,就有个姐妹在后来的祷告中说,“求神派人把姊妹带过来”。我被这位姐妹的祷告感动了,但想到这位爱慕的女孩远在海淀,而我在宋庄,中间隔着几十公里。这怎么可能呢?
过了一段时间,读书会要找新地方,需要一个宽敞的场地。我看到这个需求就随口说可以到宋庄来,我们这里地方大,又便宜。没想到,她就说可以,并且过了一周她和几个弟兄姐妹就过来了。我高兴地带他们四处转悠,去了教会,也去了一个弟兄姐妹家里。送走他们后,一起接待的弟兄却特意提醒我可以考虑一下这位朴实单纯的湖南姐妹,我好像突然开了眼。
我们知道自己里面没有什么可以赢得对方的爱,但因为神对我们完全地爱,我们可以毫无拦阻地去爱。就这样,通过微信聊天,一起祷告,我们小半年时间里就从相识到结婚。而就像我的妻子所说的,看似很快,却是神助。
婚姻是甜蜜的,也是充满碰撞的。特别是神赐给我们孩子后,我里面的真实脾气就更多地暴露出来。湖南人以“性侠烈而劲直”著称,脾气上来了挡也挡不住。但神真的借着婚姻、儿女改变我的性情。
孩子拉臭臭,要帮忙;孩子晚上哭闹,不能睡;我们甚至为了孩子穿衣服多少的问题闹到教会里。我发脾气,骂过脏话,这都让我之后在心里受到很大责备,看到自己真是坏到了极点。这两年老我被神的话不断对付,甚至我妈也觉得我变了。我变得更愿意向她认错,拥抱她,告诉她没有主的话,我这个人就无可救药。妻子看见的则是更真实的我。她说我们是24小时夫妻,别人还有上班分开的时候,我们一个作画,一个带孩子,都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妻子以前不会做饭,也不擅长料理家务,又有点小文艺范。升格成了全职母亲后,对她的挑战很大。她开始有些产后抑郁,突然回归家庭面对琐事又手忙脚乱,朝我发脾气,我也不理解她。但是神不断提醒我们婚姻是祂配合的,圣灵也要我们学习和好的功课。就像妻子说的,“见过了你最差的样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妻子是个迟到大王,而我非常守时,迟到对我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为此我们没少吵架。但现在我因着接纳和爱我的妻子,就慢慢不再为迟到争吵。迟到就迟到,妻子觉得我心变大了。我想这实在是神恩典的工作。两个脾气火爆的湘人,以为性烈是根深蒂固的东西,神正是在这些真实的碰撞和破碎中,改变了我们。
“我看见自己不是一个很智慧的妻子,过去不是在建立,而是在拆毁。但祂没有丢下我,而是拉着我。一面破碎我,一面重建我。只有认识了恩典,才能知道神的爱有多深。和主的关系越真实,我们就越自由。”妻子这样说。
被改变的生命本身就是对神的赞美
没信主之前,我的画非常痛苦挣扎。信了主后,再没办法画出痛苦和挣扎了。很神奇是吗?其实仍然是一无所有,画也一样画不出来、卖不出去,生活一样捉襟见肘,可是心里却感觉安稳了,怀揣着希望。就好像一束光,打了进来。基督改变一个人的生命是很无形的,祂不需要你做什么,可你就知道什么是对的,是应该去做的。
我2014年的时候参加过一次群展,一幅画也没卖掉。我沮丧地和神说:“神啊,我怎么办呢?我多希望自己的画能卖掉啊!”没想到这个充满沮丧的祷告,神垂听了。就在一年之后,我画了11幅画,一下子卖掉了8幅。我十分感恩,晚上和妻子一起祷告,一面感谢祂的恩典,一面恳求祂成就我的心愿,在五年内能办一个个展。我以为5年的期限够长了,神却在一个星期内就通过画廊和我签了个展协议,在两年内我将有首个个展,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
海顿曾说,“我知道神派给我一个任务,我以感恩的心领受,并且盼望已经完成的任务,对世界稍有贡献。”今年的6月24到7月20日,我的个展在上海举办了。展出的画都是我在这大半年里画出来的。
孩子的出生,使我在陪伴中心灵更贴近起初。顺服神,则让我的笔成为灵魂的传递。我的内心改变了,画成了这改变的记录形式。我领受神的恩典,对画画的热爱不再是第一位的,神在每个构图、每个色调和光影里享有至高的地位。
我用大量的蓝色作为画面的背景,其中的安静平稳既是我现下的心境,也是神从上头赐下的平安和清洁。画里总有孩子,小而美、富有灵性,因为圣经中说,耶稣要我们像小孩子一样。有树有鸟有微光的画面是我对小时候家园的记忆,又好像是对将来永恒家园的畅想,是神写在我心里的童话。
一切都自然呈现出来。我不敢说我的画怎样赞美了神,我只能说如果没有神的话,我不可能画这样的画,我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改变的生命。我们这个被改变的生命本身就是对神的赞美。别人要我谈谈自己的创作,而我能说的最多的就是神在我身上的创作之功。
作为一个父亲,我在孩子身上经历了二次的成长。在陪伴他成长的过程里回忆自己的成长,同时也经历自己成长。作为一个基督徒我经历在主里面的重生,我愿意一生为祂而画。如果没有主起头,靠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愿我的作品成为真理透过美所做的表达,就像《约翰福音》所说的:“行真理的必要来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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