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公司应该有三个阶段:有打卡阶段,这是要求最严格的;第二个阶段是没有打卡,但有上班时间,你不能迟到,但我不给你打卡。为什么打卡?我认为是你在多数员工中、或是多数情况下你不能做到,可能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就是你要打卡;第三个阶段就是弹性工作时间,在美国我所接触的白领工作者基本都是弹性工作。
《境界》独立出品【人在职场】
采访:文君
受访嘉宾:张洵
录音整理:Wendy、慧敏
“上班打卡”的纠结与困惑
文君:据说一些企业为了记录员工的上下班时间,目前各种打卡工具应运而生:纸质签到、纸质打卡机、ID卡打卡机、指纹打卡机、甚至人脸识别器都出来了,差一秒就迟到,小伙伴一不小心都成了“卡奴”,怨声载道。
特别是我现在生活在非常拥堵的北京,每天上下班都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有很多人建议公司的管理是不是也应该改变?大家都振振有词说:好的管理不需要打卡。但事实上大部分公司还在非常严格执行坐班和打卡的管理模式。带着这样的纠结,我们来跟从事十多年管理的张洵聊聊。你能简单跟大家介绍下你的职场经历吗?
张洵:我以前是在北京的一家国企,进出口公司,后来到外企。1994年开始创业做自己的咨询公司,一直到2000年我们全家移民美国。到美国后,一面继续进行管理咨询方面的工作,同时也担任政府的代表,做过一些投资、国际金融方面的工作。
文君:我刚才说的那种“打卡”的纠结,你在职场中有没有?
张洵:我记得当时还在北京时,我们公司关于打不打卡都试过,有一段时间打卡,有一段时间不打卡。
文君:那你的结论是什么?你支持我们很多小伙伴说的“别坐班,别打卡了”吗?
张洵:到现在为止,我还没什么结论。这件事真的很纠结,总体趋势应该是不打卡,构成工作成果的因素有几方面,一方面肯定是个人的能力,另一方面是你的积极性,同时还有你本身有没有意愿进行创造,创造力是非常关键的。
文君:你是说创造力会被打卡和坐班这样的管理模式限制吗?
张洵: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确实也有一定道理。打卡特别对于年轻人好像是对自己能力的一个否定,他会觉得我至于到这个级别吗?
文君:觉得自己被监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张洵:被监工,被监管,这样会影响他们的积极性。“能力”在英文里是“competence”,两个“C”,积极性指的是“commitment”——主动性的问题,如果后面这个“c”被限制住了,前面的“c”就会受影响。
文君:为什么你说到现在你还没有答案?
张洵:单从两个“c”来讲,有些人的绩效不够好,而有些人就比较好,你就要看这些人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原因是他的积极性不够,那么打卡对他可能会有负面影响;有些人的原因是他很努力,很积极,对他来说,施行打卡制度会使他的记录变得更好,他乐意看到这结果,但也许他能力不够。对于这类员工,想要提高他的绩效在于他的能力,不在于打不打卡。
从小的教育不够自律怎么办?
张洵:其实还包括一类人,他有能力,但自我约束力不够。“commitment”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积极性不够,我不高兴;另一种是他的纪律性不够。特别是我觉得在我们这个教育体制下。从我的两个孩子来看,老大19岁,老二8岁,几乎全部在美国受教育,老大五岁半去美国,老二是美国出生的。我本人是在国内受的教育。
美国和中国教育的出发点不一样。中国的教育是目的性非常强,就是你要取得某些业绩;美国的目的性也很强,就是要培养你的创造力。中国会给你很多考卷,美国会给你很多作业。
美国在初中以前基本没有分数,你的记录是从高中开始的,高中后你的分数就非常重要了。我的大儿子今年刚上大学,他的整个高中时期,我就发现他的能动性、自觉性非常强。
我读书时自认为是在我的同学中非常用功的前4%,但我发现儿子到了高中的努力程度是平均性的,等于是从小学、中学积累的爆发。我感觉他们的节奏是小学时非常慢,初中时开始加速,开始加压。到高中后完全是自觉,因为咱们这边是复习高考,他们不仅要写论文,还要去考类似像“ACT、SAT”,跟中国高考差不多,还要做很多社会活动,像我儿子还会写一些游戏的评论什么的。他现在的专业也是计算机,他比较喜欢打游戏。但你会发现他从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十二点睡觉,每一件事都是他自己在做,完全不用我管。
文君:照你这么说,跟他从小受的教育有关,所以会养成很自律地为自己的目标去奋斗。
张洵:美国的孩子其实在大学的淘汰率也很高,所以他们的孩子从高中、大学用比较好的成绩毕业后,他的工作就像走平地一样。所以美国总的趋势是基本没有什么人打卡,甚至是不但不用打卡,很多人都不坐班了。
文君:一个人要不要打卡,要不要坐班,其实跟一个人有没有好的自律性有关。像我的上中学的孩子,每天放学回家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我觉得需要给他装一个铃,上课铃下课铃,一定要有一个指令,要有评测,有分数。他好像是被这些东西所驱动的,如果没有一个外在管理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既然是这样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土壤,对我们北京的小伙伴再商量要不要被管理,是否要打卡,是否要坐班,是不是就不那么合适了?因为我们不够自律。
张洵:所以现在就引出这样的话题,是不是还需要一定程度的打卡来确保他个人的绩效和公司的绩效?还是应该跟上世界潮流尽量不要打卡?90年代时,我在国内公司工作时就感觉往往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打卡时觉得打卡有必要,比如说,我们当时有一个员工总迟到,每次都跟我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找什么借口,而是我今天怎么怎么样。你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借口,为什么你还要跟我说呢?
文君:不打卡也不意味着你可以不守时?
张洵:是。我认为公司应该有三个阶段:有打卡阶段,这是要求最严格的;第二个阶段是没有打卡,但有上班时间,你不能迟到,但我不给你打卡。为什么打卡?我认为是你在多数员工中、或是多数情况下你不能做到,可能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就是你要打卡;第三个阶段就是弹性工作时间,在美国我所接触的白领工作者基本都是弹性工作。
不受约束不是真自由
文君:说回你之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体验,为什么你那时不把大家不能打卡当作一种弹性工作时间来看呢?你作为管理人员就不用纠结了,他晚到了说明他用其他时间来做了嘛!
张洵:我们的项目都是Teamwork,都是团队的合作。一个项目一般是三、四个人来做,公司一共十几个人,如果你不来的话,别人就开展不了。
文君:那在美国他们就不需要Teamwork了吗?
张洵:美国也要的,他们一般是商定时间,一般是不会迟到的;或者有时就用电话会议,现在甚至是上Skype,连多媒体都上去了。
文君:我觉得有两个评估吧,你自己的能动性,你能不能保证把公司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好?另外一个是说你在决定自己时间时,能不能跟团队有需要的时候配合在一起?
张洵:我在上海的一个办公室,因为我常年不在国内,他们肯定没有什么打卡,工作绩效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但个别也会出现问题。现在这种远程管理,我基本是用美国这种方式,基本是弹性工作。我觉得首先公司内部要有一个小文化。
文君:你们公司的小文化是什么?
张洵:我是基督徒,我们公司的大部分员工也是基督徒,基督教的核心之一就是“自由”。基督徒最熟悉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是自由?就是不犯罪的自由。按中国传统方式来讲就是“我做好事的自由”。
我认为这个自由是说:你能够有一种选择能力,圣经整本讲的是上帝给每个人自由,但同时你会发现,他同时给每个人一个十字架,也就是说,你自由地作一个选择,但你要对选择的后果负责。我们很多小伙伴,他想要的自由是一种不受约束的自由。但不受约束并不是自由。
文君:这点可能大家就有点不明白了,从小我们就认为不受约束就叫自由啊?
张洵:那是自由的一种形式,一种表现,不是我们讲的真正的自由。如果一个社会,包括公司的小文化,如果大家没有这种约定:我给你自由,但如果你用这个自由选择了对你对公司都不利的一个结果,那么下一次你选择的自由很可能就被剥夺了。
文君:我跟你讨论一个小细节,比如说有些人会用公司的办公用品做自己的事,或到公司厕所里把厕纸拿回家,这些选择也是一种自由,但极不容易被发现,对他们来说,反正我为公司付出那么多,我觉得也理所应当,反正也没有人看见。那你说我选择了我就有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我有什么可能被你们限制自由呢?
张洵:这是一个很有道理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一定要有公司的小文化。实际上,如果从基督徒的角度讲,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想问题。我拿了厕所手纸,中国有句古话“人在做,天在看”,中国也有句古话叫作“神不知,鬼不觉”,就看你对什么敬畏了嘛,对不对?如果说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敬畏之心,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另外一点,中国文化中往往大家可能有一种占小便宜的倾向,用公司的纸,或用上班的时间做些私事,从职场讲肯定很不道德,对自己也没有必要。我们公司在一起的员工,我感觉他们都很高贵,高贵体现在哪?没有人会占这点小便宜的,他们会觉得这很不齿,我所有的员工都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人会占一些没必要的便宜的现象确实很常见。
文君:那什么是有必要的便宜呢?
张洵:有必要的便宜,比如说,我刚到美国时,有一个牧师我很为他不平,有很多不信主的人,今天找他过来帮做个翻译,明天找他帮修修车,后天又什么事。我们说那些人完全是利用你,而且他们很多人就这么白用他十几年,也不信主。
后来有一次,那个牧师告诉我们:你知道我是多么受到祝福,我多么高兴!因为他们不断给我机会让我得到天上的奖赏,他们如果不给我这种机会,我怎么有机会帮助别人?他完全是这么看事情的,他每做一件事情他很幸福,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吃亏,这对我们来说很震撼。
文君:你提到天上的奖赏,这个太超越了,如果我没有考虑这一层,怎么算我都是亏的。
张洵:所以说为什么信仰这么重要。如果他真的是从心里相信神的话,我认为打卡、坐班是真的不必要了。
文君:圣经里说,当人类的始祖犯了罪之后,上帝的咒诅临到人类,说“你们要劳苦得食”,所以很多人就说,对啊,从此后我得上班,我得赚钱,我不容易啊,我得苦啊。那实际上,你刚才说的那种自由工作状态,好象不是那种苦哈哈的感觉。
张洵:对。我是在美国信的主,同时我信仰方面逐步的了解和建立是通过实际生活的。我们的教会体系是美南浸信会体系,这是全世界新教的最大组织,他们的人数众多,有小企业主,也有很大的企业家,但更多的是普通劳动者。
他们中的很多人的工作价值观是认为我的工作是在荣耀上帝,如《圣经》所讲,上帝安排你来管理这个世界,管理天上飞的鸟,地上走的兽和水中游的鱼,所以你报着“我是上帝的管家”的那种心态,就能做到:第一、我能积极主动的工作,我顺服我的雇主,我每天工作会变得很喜乐,最后,我工作的成果成绩归于上帝,我也恪守我的奉献。
有些人甚至对他的遗产也不会那么看重,都交给下一代,而是拿出来奉献。我们浸信会里有一位企业家刚刚跟我一起来中国做商业论坛。他们卖掉一个公司,卖了两个亿美元,拿出两千万“十一”奉献给了教会,真实的严格的这样做,而且是在税前。
文君:这是你所讲的那种自由?
张洵:对。这个世界不完美,我也不敢说他们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活在一个非常非常自由的状态。他们的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快乐,是喜乐。对他们来说,基督教的价值观是超越律法的,在工作上的具体表现就是超越打卡的。
我总把功劳归给自己,以前的员工很恨我
文君:我从1990年代就认识你,那时你还没离开中国,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非常敬业和努力的人,也有正义感。那时候你好像还没信仰,但也很自由啊,也很坚持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也很勤勉自律,也超越了打卡和坐班的律法,和有信仰之后有什么区别?
张洵:如果我不认识上帝,个人对善的追求,抛开羞耻感不谈,我可能成为一个“陈光标”类型的人,也就是把荣耀归于自己,如果这样,你做再多好事都毫无意义。
文君:那时当企业老板做事,你觉得目的、意义和价值会不同吗?
张洵:应该完全不同,那时以个人的追求、成就和名声为主,比如在某个场合,某个名人对我讲句赞美的话,我就会感觉非常荣耀。你知道吗?我们当时比较多的员工都恨我。
文君:我真想象不到会是这样。
张洵:他们感觉跟我做事,并没得到心理上的满足;现在同事们跟我的关系完全不一样。
文君:他们对你主要有什么不满?
张洵:我非常以自我为中心,成功都归于自己。
文君:他们都能感觉到?
张洵:谁都能感觉到的。当时我很骄傲。人在公众面前都有一层包装,但自己的内心自己知道。当然我现在也不美好,也经常在犯罪,只是不一样的是,我认识到了就会及时改正,上帝在不断的塑造我。
文君:你所说的“犯罪”是什么,别吓着大家。
张洵:犯罪,这个词在英文中是sin,不是刑事犯罪Crime。基督教讲人犯罪,人生来带有罪性,因祖先亚当夏娃犯了罪,希腊文原文中“罪”就是指“偏离了靶心”,就是你离开上帝的旨意了。比如你总在荣耀自己,或总想得到贪吃、贪睡的自由,或习惯性迟到,我认为这都属于一种罪性。
基督徒也在不断犯罪,也是个罪人,只是我们认识到自己有罪,会忏悔,会请求上帝宽恕,同时我们也会改进。我会主动和员工沟通,我不敢说现在员工对我百分之百满意,但我们有一种非常紧密的动态沟通,可以使大家保持好的关系。
老板的品性决定和员工的关系与绩效
文君:我特别好奇,现在都讲团队建设,要创造很多机会让大家搞好关系,是不是动不动带员工们出去吃一顿啊?卡拉OK?你说的沟通和这有什么区别?
张洵:卡拉OK我们公司有时候也有,吃一顿也有,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回到公司小文化,大家理念有相互认同,价值观有认同。其实最难的是,如果你是一个老板,你能非常真诚地对待员工,同时你自己又不受到伤害。
文君:能举个例子吗?
张洵:公司都是有利益的,如果做这件事你需要一种不太正当的手段,比如为了一个不方便见面的客户,我是不是撒谎说我今天病了,我注意到很多管理人员会这样做,让自己的下属去说,实际他是在对下属说“我在撒谎”。这样你再对下属说教,还有没有说服力?我看到美国的那些同事,他们几乎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从小的教育,在诚实方面,做得非常好。
文君:不管是不是基督徒?
张洵:我那些同事都是基督徒,当然,我不能对所有的基督徒做判断,但至少我周边的同事和合作伙伴都这样,如果做不诚实的事,在关系上、公信力方面,就会大打折扣,你自己必须不断努力,怎么能改进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必做这些顺手牵羊的事而能达到目的。一方面你的能力会提高,另一方面你也给公司创造了这样的文化,大家不要因为走捷径而犯罪。
文君:我们每次说“关系建设”时,其实更多是在创造大家多在一起的时间,但我好象都没注意到其实是你自己的品性决定了周围的关系。
张洵:我认识一个美国朋友,他写了一本书很有名,叫《品格第一》,他就在我们俄克拉荷马城,是我的几个同事的好朋友,他讲到品格非常非常重要,你的品格的塑造,最终决定了你和员工的关系,也决定了你的绩效。
说到关系,我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我们一般说关系,翻译成英文叫“relationship”,但我发现,那些美国的中国通,他们把中国的关系称为“guanxi”或“networking”,真正指的是“拉关系,增加朋友网络”的意思,因为relationship这词在英文中,特别在基督徒朋友圈,是很宝贵的词。
它讲的是什么呢?比如我和上帝之间的关系,父子关系、夫妻关系会用relationship,如果你为一个功利目的去建立一个关系,你不要糟蹋relationship这个词,所以说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关系,一种关系是建立一种心灵的连接,是一种价值观的认同,这种认同是大家互相之间一种品格的接受,这和我为了一个功利的目的,我去认识一个人,大家之间做一个交易不一样。
主动认错挽回离职下属
文君:刚才一方面张洵分析了人为什么有不想“打卡”这样的想法,可能都希望一种自由的工作状态,希望自己保持一种创造力,都不希望被视为一个必须要被那样管理和监控的一个角色;另一方面,从管理者角度看,管理者的品格,营造一个什么团队文化,能让大家不在律法以下彼此监控、制约、挑剔、要求,而是一种在律法以上的自由,就是一起分享彼此的关系,那样的工作当然好快乐了。
但问题是我们周围都有因利益而建立的关系,或说我们自己本身也没那么可爱,就是这样一种处境,你有什么建议?马上辞职?移民?
张洵:我愿意先从管理者角度讲,因为我一直在做一些小公司管理,给大公司当顾问,我觉得如果公司能建立一种非常好的关系和小文化,达到一个你不用打卡、甚至不用坐班的程度,你就必须从管理者先入手,你自己必须得建立信任,建立品德,甚至有时你要吃亏,你自己要敢于拿出自己来,让别人剖析。
文君:举个例子,什么叫做吃亏?什么叫做敢于拿出自己被别人剖析?
张洵:不久前我的一个重要员工,因工作上的事感觉有挫折感,我们遇到一些挑战,他就离开公司了。之后我觉得我有很大责任,我们一直保持沟通,我确实知道了我的错误,之后我把他赢回来了。
文君:欢迎的迎,还是输赢的赢?
张旬:两个都用,因为把他赢回来是我的一个成功。
文君:你当时跟他做沟通,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他回来?
张洵:其实后来我觉得很自责,我开始时是一种鱼入了网的感觉,不断挣扎,我想尽办法想把他留住,但没留住;那后来的沟通就完全是真心的,是一种诚恳的方式,其实是后来的这一部分起了作用,但这时恰恰不是让他回来。
文君:你是为了认错吗?
张洵:是回到关系,我认为无论是离开还是在一起,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太宝贵了,保持一种真心的、超越工作的一种连接,是太重要的东西,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另外我觉得我的同事,他本身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基督徒,要是没有他这种公义和爱的心,他也不会再一次接纳我,这也是双方的原因。
文君:你说的吃亏就是先让自己勇敢地呈现在对方面前?
张洵:我觉得这也不能算吃亏吧,我认为占大便宜的是我自己。我至少觉得,在公司我的地位比他高,那么承担责任也好、沟通也好,还是应该我主动。
文君:在基督教的体系里,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如果我们心中有上帝,在哪都一样
张洵:一定是这样的。圣经说上帝与人立约。我们讲签合同立约,一定是双方平等的关系,对不对?人是那么一个有罪的被造物,跟这么一个创造宇宙万物的上帝,立约!你不要讲跟皇帝立约了,你跟你的领导、组长说声“咱俩立个约”试试,对不对?圣经讲仆人式领导的真正意义在哪?就是上帝待人是平等的,不但他跟你立约,而且每次都是人爽约了,他践约了。是不是?
他从来不爽约,爽约的是人——你本身地位低,他跟你平等立约,最后你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如果世俗的地位你比另一个人高,你应怎么去做?更不要讲耶稣给门徒洗脚。美国的文化中把基督教理念应用在管理实践中,就是仆人式领导。
文君:往往我们在工作中说正能量就是你要维护领导,要对领导恭敬,不要去说一些风凉话。
张洵:如果你对领导不敬,这是负能量,你泄气了嘛。其实我认为如果从基督教价值观角度讲,这完全是错的。什么是正能量?就是说你如果是一个领袖,为了你好,让有权力者承担相应的责任,并且监督他,甚至造成一种文化,他自己要进行严厉的自我监督。
文君:有谁监督你?
张洵:最重要的是神在监督我。公司里要建立一种正能量的文化,领袖一定要谦卑下来,受监督,甚至要有一个自省,要主动在下属面前低姿态,不要等着下属去求你,这很重要。
文君:另一方面作为下属的,小伙伴们该怎么办?比如碰巧他的公司文化不象你说的那样,他的领导就喜欢摆出一付“我很有权力”的样子,不可冒犯,很强硬地让他做这做那,怎么办?
张洵:如果上级没法做到仆人式领导,下级对机构的影响肯定不如上级,很可能对整个文化的建立做不了什么。但这也不绝对,如果小伙伴真能有非常好的信仰,那他会把每个工作机会变成荣耀上帝的机会,那他的境界就会超越他的老板。
文君:这是唯一出路吗?
张洵:当然,你也可以换工作,找新的出路。小人物你也可以影响文化,也可以带动整个气氛,但应该说位置越高影响力越大,如果你无论到哪,都能喜乐,做到尽职,我相信到哪都受欢迎。我曾听到一个美国的统计,有基督教信仰的和没基督教信仰的,在美国的平均收入差10%。
文君:谁收入更高?
张洵:当然是有基督教信仰的人收入更高。当然不能功利化看待这个现象,但为什么会这样?我曾在深圳“中美商业价值观领导力论坛”上做过演讲,我说基督徒企业家、雇员,如果在一个平等的工作环境下,经商和工作,很可能我们的能力比别人强,首先心态不一样,我们工作的目的不一样,动力不一样,我们不会轻易被人世间的不平等、不公平所打扰,即使我们被打扰,也会从信仰中支取力量。
文君:最后两个问题,我代表有些读者问一问,有人会说你动不动就说美国好,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好?
张洵:我最近在上海第四届中美商业价值观领导力论坛中做一个主题演讲,题目是“两个美国”。一个美国是我们在好莱坞影片上看到的,在纽约某些股票交易看到的,可能是一种纸醉金迷的,非常追名逐利的一个社会;
同时我又看到更多的美国社会,有敬虔的一面,比如象我曾住过的芝加哥,还有在美国南部的俄克拉荷马州住了十几年,就是“圣经带”,教堂比加油站还多,多数人非常敬虔,他们工作是为了上帝,以圣经价值观指导人生,这种情况在美国有,我在中国也看到,韩国也有,有耶稣在的地方都有。如果我们心中有上帝,在哪都一样。
文君:那也有人会说,你是基督徒了,是不是就比我们非基督徒好啊?
张洵:不敢。其实我认为基督徒往往很多时候,甚至在不信主之前,不如非基督徒。很多人会说,周围的基督徒还不如我。这句话千真万确。基督徒不是明白自己有多高尚,而是明白自己有多么低劣,多么有罪,多么不堪,多么需要拯救,多么需要忏悔。但确实信耶稣之后,我们会发现,当我们烦闷时,知道找谁倾诉;深感自己有罪恶时,我们知道到哪里忏悔,寻求宽恕。每个基督徒可以在自己的原点之上变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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